“吱呀——”
精美的白色門扉發出一聲不易察覺的聲響,你在雷亞的指引下繞過稍顯陌生的宅邸通道,從正門處回到了四樓的室内花園。人造太陽耀目的白光依舊在頭頂上有氣無力地照耀着,四周又微弱空氣流動,吹散了鮮紅的玫瑰花瓣,帶來清新的花香。
你小心翼翼地扒着門框往裡面打量了一圈,确認米迦勒養的那隻兇惡烏鴉似乎并沒有守在它的飼主身邊。周圍靜悄悄,除了生機盎然的植物什麼都沒有,一如你離開的那個樣子。唯有室内小溪嘩啦啦的流水聲清冽,給人一種安心的錯覺。
“睡得真香。”你踮起腳尖,動作盡可能輕盈地湊到花園中央那個透明的棺椁前,低頭看向裡面雙手合攏在胸口,睡姿出乎意料端正的黑發少年。
少年恬靜地睡着,他容貌精緻,長而卷翹的睫毛緊閉着,遮住了一雙血色的雙眸,給人一種乖巧的錯覺。
“真是不可貌相。”你輕聲感慨:“如果隻是這麼看着,倒還是個漂亮乖巧,天使一樣的孩子。”又怎麼會有人想到他是被衆人畏懼的惡魔呢?
少年單薄的胸口起伏微弱,如果不仔細瞧着,恐怕察覺不到那輕淺的呼吸聲。豔麗的眉眼不知不覺間微微蹙起,像是做起了噩夢般,開始輕聲呻|吟。
“這是做噩夢了?”你有些手足無措起來。米迦勒的外表是極具迷惑性的破碎少年感,隻是稍微示弱,便足以引誘心善的獵物靠近他,走入惡魔的陷阱。
你看見一朵玫瑰花瓣被風輕飄飄地吹起,慢慢落進棺椁,沾在了少年發間。于是你下意識伸手去拿走那片花瓣。下一刻你的手卻被身旁的雷亞一把拉住:“别動。”
青年輕聲阻止道。
“咦?”
你不明所以地看向他。隻見雷亞緊繃起神色,無聲地對你點點頭,示意你看向一個方向——一雙黝黑的豆豆眼隐藏在不遠處的樹冠中。那隻巨大的烏鴉,帶着鋒利的爪子與堅硬的鳥喙,如同一個謹慎聰明的獵手,躲在了茂盛的樹葉中,完美隐藏起自己,居高臨下仔細打量着你們。
“它沒有攻擊的意圖。”雷亞輕聲說道:“它在戒備,慢慢後退……不要着急。”
你的身體僵硬一瞬,随即跟着雷亞的指示,慢慢往後退去,直到走出門外。
“呼……”
直到合上門扉,你才徹底松了一口氣。
“那隻烏鴉是在保護米迦勒嗎?”你看向身邊的雷亞。從走進室内花園的那一刻起,青年精神好像都一直緊繃着,甚至連你都能察覺到對方輕盈動作下那絲小心翼翼的警惕——雷亞好像很避諱米迦勒蘇醒。
“咦?”雷亞愣了一瞬,回過神來,有些尴尬地捏了捏耳垂:“啊……是啊,烏鴉是那個惡魔的化身。可以在惡魔精神陷入沉睡時保護他的身體不被損毀。”
“看樣子米迦勒沒有醒來的迹象。”你相當傷腦筋地揉了把頭發。
雷亞說的并沒有錯,少年似乎一旦睡着就很難蘇醒。
“下次醒來是什麼時候呢?”你喃喃重複着:“要不我們先做好自己應該做的準備,或許等他醒來會自己來找我們。”
你從未懷疑過那隻惡魔的力量,并且相信無論自己在什麼地方,對方總能找上門。
“等見到米迦勒,我還有很多事情想弄明白。”比如說怎麼回去你的世界之類的。
“到那時,你們兩個可不要吵架。”忽然想起雷亞似乎對米迦勒意見頗大,你有些擔心地叮囑道。
回答你的是一片沉默。
“雷亞?”突然意識到全程隻有你自己一個人說話,而另一人始終保持緘默讓你隐隐不安,你猛地轉身,試圖去确認那抹金色的身影,回應你的卻唯有一條空蕩蕩的走廊。
青年似乎憑空消失了,一點痕迹都沒有留下。
“你去哪裡了?”
現在的狀況相當有既視感,在你遇到闖入宅邸的探險者小隊時,雷亞似乎也是突然失去蹤影。
就在你疑惑間,一片黑漆漆的羽毛輕飄飄從半空落下,打着旋兒落到你的掌心。
烏鴉?
你捏住羽毛的根部,警惕地仰起頭環視着。米迦勒那隻神出鬼沒的烏鴉此時并未出現在視線範圍内,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你感覺它在某處虎視眈眈。就好像隐藏在暗處的獵手,對獵物在未知與恐慌中的掙紮有一種近乎狂熱的執着。
神經繃到極限,太陽穴也突突跳着疼。卻在此時,耳邊傳來了令人不安的系系簌簌聲。
“飒飒——”
如同塑料紙被揉皺的聲音,清脆作響,離你愈來愈近……
“!”
你一個激靈,忽然想起了雷亞說過的話語:“幽靈其實是有腳步聲的,那像一種堅硬塑料紙揉碎般的輕響,系系簌簌。”
是幽靈?
是二号嗎?還是其他的幽靈勇士?
然而四周驟然緊繃的空氣與警鈴大作的第六感告訴你不對勁,這個聲音似乎與二号的腳步聲不同。它更類似于一種有數百條腿的爬蟲類在管道裡爬行的觸感,令人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