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顧念秋來說,清醒不在于是不是清晨,咖啡才是關鍵,缺少咖啡喚醒腦細胞,碼字沒有靈感,男主角沒有靈魂。
顧念秋端着咖啡杯坐到電腦前,指尖剛接觸到筆記本電腦的開關,忽然一道白光閃過,恍惚間她看到一幅熟悉的畫面。
火把點亮漆黑如墨的夜幕,依稀可見低矮的屋頂鋪砌着層層瓦片,弓箭手立于屋脊之上,用力拉開弓,目光聚焦在小巷裡那輛雕花馬車上。
清風吹起車窗紗簾,露出一張清冷的側臉,那是一位男子,薄唇上方鼻梁高挺,一雙濃郁的劍眉鋒芒畢露,身處刀光劍影之中,卻安坐于車内,給人一種臨危不亂、掌控全局的感覺。
顧念秋猜測,車内之人定然是位風流人物。
似是感覺到不善的目光盯着自己,車内男子倏然側目,遙望屋頂方向,正好看到一隻流矢極速飛來,直奔他的眉心。
而他依舊氣定神閑,緩緩擡起手中長劍,流矢落在劍鞘上,發出一聲鐵器撞擊之後的擊響,繼而落在車闆上,又發出砰地一聲。
一擊未中,另一隻羽箭立刻搭在弦上,準備發難。
不知何時,車内男子拾起敵人的羽箭,甩手之間,淬了毒的箭矢淩空飛去,正中弓箭手左襟位置,弓箭手失去作戰能力,惡毒的眼神掃過車内男子,收弓離開。
顧念秋以為這便是結局,而這隻是一個開始。
滿是奢靡之風的馬車忽然炸裂開來,車内男子騰空而起,腳下錦靴穩穩落在青石地面,沉重的殺氣自腳下向周圍蔓延。
冷風拂開他的墨發,這次顧念秋看清了,那是一張極為英俊的臉,清隽臉龐深刻着一雙星辰般的眸子,眼底藏着幽怨與困惑,還有讓人不寒而栗的殺氣。
顧念秋想問他是誰,奈何無人給她答案。
熟悉的感覺牽引着她的思緒,吸引着她的目光,視線怎麼也離不開男子的臉。
暗夜寂靜無聲,他終于開口打破寂靜,聲音卻如同臘月寒風一般刺骨,他問來人:“你們是誰派來的?”
對面那人語氣輕蔑:“奸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我們是替天行道。”
一看問不出什麼有用信息,他的右手覆上劍柄,緩緩抽出利劍,劍尖直指對面那人,冷聲道:“那便動手吧,勝者為王敗者為寇,誰活着誰離開。”
簡單一句對話,聽得顧念秋腦子疼,這場景感覺如此熟悉,卻想不起這番對話在哪裡出現過。她閉眼沉思起來,卻一無所獲,再次睜眼時,小巷裡屍體遍地,血流成河,空氣之中彌漫着血腥味,令人窒息。
男子立于風中,長發随風飄揚,玄袍大氅飛舞,垂在身側的長劍還在滴血,一汪血水裡,倒映着殺伐果斷的男人。
他在想,到底是誰殺了妹妹?是誰要殺他?又是誰要對付他全家?為何他查不出任何線索?到底什麼時候才能解開這個塵封十年之久的迷案?
不知為什麼,那張英俊臉膛瞬間放大,出現在顧念秋面前。
男子如星般的鳳眸裡夾雜着驚恐與不安,看到鬼怪似的,瞳孔驟然一縮,身子卻巋然不動,屹立風中。
兩相對望,二人心中皆是驚駭連連。
未及他們緩神,一隻箭矢奔着顧念秋的後背飛來,再有幾米距離便會正中顧念秋的後心,可顧念秋并不知道。
這隻羽箭本該面前這位男子來承受,不知為何顧念秋突然出現在男子和羽箭之間,男子以為顧念秋是來救他的,内心泛起一陣感動,揮手将傻愣愣的顧念秋攬入懷中,兩人摔倒在冰冷的青石地面上,她那輕薄的衣衫霎時沾滿血水。
羽箭擦着袖子劃過,玄袍大氅被劃開一道口子,血迹染透了衣袖。
他顧不上疼痛,望着奇裝異服的女子,輕聲問:“你是誰?”
顧念秋反問:“你是誰?”
“姑娘當真不知我是誰麼?”男子自嘲一笑,無奈道:“也罷,既然姑娘舍命相救,告訴姑娘也無妨,在下姓季,季節的季,單名春,字良臣。”
“什麼?”顧念秋詐屍般坐起來,不小心壓到男人的傷口,沾染一手鮮血,然而震驚完全蓋過了驚吓,她瞪圓眼睛望着眼前男人,驚道:“你是季良臣?”
季春語氣笃定:“正是。”
顧念秋環顧四周,這感覺比恐怖片都真實,恐懼從心頭升起,下意識鑽到季春懷裡,瑟瑟發抖,顫巍巍問道:“我怎麼過來的?”
纖細手臂緊緊環着他的腰,多年禁欲的他以為自己能平靜對待,然而心卻亂成一團麻。
季春安慰道:“本官再此,姑娘不必害怕,你找個地方躲起來,待本官解決了刺客帶你回府。”
“不,我怕。”顧念秋緊緊攥着他的大氅不肯放手,好像一隻受驚的小兔子蜷縮在季春懷裡,不敢去看外面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