撈珊瑚雖然辛苦,但有賞賜可拿,無論是底下的人,還是各郡公和縣令,都十分積極。
隻是想要大的、好看的珊瑚,淺海必然是沒有的,必然要去深海。
可海中兇險,有能力潛到深海的人寥寥無幾。
幾個海奴都不敢去,魯東郡公氣的摔了茶盞,“這麼多人,你們竟然一個敢去的都沒有?!”
采珊瑚送給皇後,整個北涼誰不知道皇後獨得陛下恩寵,後宮中也隻有皇後一人,讨好皇後甚至比讨好陛下還要重要。
“采到大珊瑚者,本郡公賞他十兩黃金!”
這話說出口,魯東郡公不禁覺得有些肉疼,他一月俸祿才十五兩白銀,十兩黃金,真真是要攢好些年。
但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一旦入了皇後的眼,還怕這十兩黃金回不來嗎?到時候别說十兩黃金,千百兩也是有的。
想到這兒,魯東郡公覺得這十兩黃金也不白花。
有了金子做誘惑,海奴們自然紛紛跳進水中。
找不到就上來,要是找到了,那十兩黃金一到手,幾輩子都不用愁了。
珊瑚一事交給了秦最去辦,底下人搜尋到珊瑚,先給秦最看,他挑出最好的,再送到陛下跟前。
這差事雖然小,但是是替陛下辦事,這其中多大的權力多大的油水,全看底下人怎麼辦,也全看秦最怎麼辦。
南邊正式開戰,朝中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了戰場上,畢竟鄭安若是守不住南十四州,那……眼見着秦最從一個小小琴師一躍成為正二品官員,還是天子近臣,誰人不眼紅羨慕?
陛下畢竟年輕,喜歡玩也情有可原,這兩年過去,他們這些官員也品明白了這位少帝的喜好,對于女人,陛下隻有皇後,雖然後來有了一位得寵的鄭婕妤,但是消息靈通的人都知道,鄭婕妤不過是借了鄭家的勢,她若不姓鄭,陛下也不會多看她一眼。
既然女色上不好投其所好,那其它的就可以了。
現成的例子擺在眼前。
一時間,朝中那些低位官員全都琢磨着稀奇好玩的玩意送到宮裡。
隻有司空姜維,他拿了一張圖紙,要面見陛下。
蔣明通覺得這位姜司空倒是特立獨行,别人都送奇珍異獸或稀世珍寶,他拿了一張紙就過來了。
但沒想到,第二日陛下就下了聖旨,要建造新的宮殿。
取名極樂宮。
姜維原本就是負責宮室修建的官員,那張圖紙其實是先帝時期要建造的,隻是當時朝中有人阻攔,所以才沒建成。好好地李工的機會平白消失,姜維郁悶至極,終于等到新帝登基,他的心思才又活泛起來。
一開始蕭玉登基之初,他也不好在那時候提出修建宮殿,但現在不同了,陛下對新宮明顯很感興趣。
沉寂數年,終于有了大展拳腳的時候,姜維走在路上都覺得渾身上下舒坦的不行。
修建宮殿這件事百裡無涯也是聽到陛下下旨之後才知道,他第一反應就是不能建。
鄭安在和南盛打仗,争奪南十四州的控制權,而西邊同樣有夏國人頻頻騷擾。西、南兩邊都有戰事,陛下要沿海郡縣找珊瑚也就算了,總歸是自己找,費不了多少錢,但是修建宮殿不一樣。
其中消耗的人力物力不知幾何……
合盈在椒房殿養身體,這段日子那些人孝敬陛下的好玩意她宮裡也有,即便不出門,不見人,她也不覺得無聊。
陛下要修建極樂宮的事她知道了,陛下還把圖紙給她看了,極樂宮的确奢華也的确比現在的皇宮更加精美宏大。
陛下要建,而且還要親自監工,可見他有多喜歡極樂宮。
想到陛下的身體……合盈逗鹦鹉的手停了下來,陛下和先帝的病症如出一轍,鄭元隻能用藥延緩病發,但終究不是長久之計。
黛莺從外面走進來,輕輕說道:“娘娘,永陵侯夫人病逝了。”
永陵侯夫人,李氏,李靜絮,她死了。
合盈眨了眨眼,沒什麼表情,隻淡淡應了一聲。
死了就死了,她不值得同情,但她也不覺得痛快,李靜絮死了,她娘也回不來,所謂償命和報仇雪恨,不過是為了安慰活着的人罷了。
合盈不太記得她娘是個什麼樣的人,隻記得她非常溫柔,溫柔到任何事情都不會讓她生氣似的,她娘的悲劇,罪魁禍首還是趙掩。
但在如今這個時代,趙掩還不能死,趙掩死了,趙家也就沒落了,她一個無兒無女的皇後,孤身一人在後宮是撐不住的,她需要永陵侯,需要娘家的支持。
想到這兒,她心底覺得苦澀。
“趙佳兒還在涼州?”
“是的,涼州郡守還是魏大人,估計他們一家今年是沒有回來的可能了。”
已經開了春,外面豔陽高照,鳥鳴聲不絕于耳。
合盈給鹦鹉夾了一顆米團,紅色鹦鹉用喙一點一點啄着,合盈漫不經心的喂它,“她母親去世,也該讓她回來吊唁。”
喪母之痛,趙佳兒也得嘗嘗不是?
涼州偏遠,趙佳兒緊趕慢趕,到涼都已經是一個月之後的事了。
府中祠堂多了李氏的牌位,趙佳兒捧着牌位痛哭,魏辰在她身後拍着她的肩膀安慰她。
趙佳兒兩年不見母親,今日一見,竟然隻剩一個冰冰冷冷的牌位,她難抑痛苦,終是暈倒在魏辰懷裡。
她們的孩子不過幾個月大,和奶娘一起留在了魏家。
南十四州——瀛洲。
朔州有雁門關,易守難攻,一直是老将畢将軍駐守,瀛洲不如朔州占了個地利,所以南盛主要還是以攻瀛洲為主。
鄭安這幾日風吹日曬的,黑了不少,整個人看起來像個糙漢子。
“這南涼人還真是有毅力,每次進攻都占不到便宜,偏偏還要主動挑釁。”
鄭安看着沙盤,挪動了一個小旗子,“他們就是在等,等咱們忍不住,主動出擊之後,他們再一舉而上。瀛洲沒有天險,全靠這一座城牆,一旦咱們出了城,那便是必輸無疑。”
小旗子重重的落在了城門處,“他們想耗,那咱們就陪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