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緩緩起身,嘴角微微翹起,偏頭仔細辨别着竹林間的暗風,腳下藤蔓竄到她腳底,将她帶至遠處。
“貴客盈門,不知所為何事呀?”
林風間,隻見一翠霧身影踩着藤蔓向幾人飄來。
謝到源向前一步,右手緊緊握住劍柄。
“我等無意行至此處,打擾了姑娘,本想就此退去,可,我有兩位朋友卻在此不知所蹤,姑娘可否見過?”
女子眼眸不動,頭輕輕歪向聲源處,眉間蹙起,像是在仔細思考着一般。
“并未見過。”
女子勾唇,向衆人甜甜笑着,重複一遍:“我并未見過你們的朋友。”
謝到源皺皺眉,"好,那煩請姑娘告知,這裡究竟是哪裡,我們誤入林間,不幸迷了道。"
女子沉默了片刻。
“迷了道?”
她向前走了幾步,停在謝到源五步外。
“都迷了道嗎?”
她踩踩腳下的藤蔓,藤蔓在二人之間迅速攀升,片刻便裹成一人高的人形模樣。
女子輕輕拍了拍藤蔓,朝衆人笑道:“阿蔓會帶你們出去。”
藤蔓扭過身,右手指向衆人身後。
謝到源眼眸動了動,轉身走了幾步。
耳畔忽然傳來風的聲音,身後伸出一條細長藤蔓,此刻正朝着衆人抽來。
幾人早有準備,同時側身躲過。
“諸位,好玩嗎?”
女子手持竹節,身側人形藤蔓将她護在身後。
她右手一擡,林間突然響起裂帛之聲,萬千竹葉化作碧色箭雨傾瀉而下。
“原來是個竹妖!”
謝到源眼睛眯起,雙掌合十推出渾厚真元,白色炁罩如倒扣玉碗将四人護住,耳畔隻剩下竹葉撞擊屏障迸出的聲音。
眼看竹葉越來越多,密密麻麻地紮在炁罩上,姜念水突然按住謝到源肩頭,“不行,這樣我們撐不了多久!”
她注視着前方身影,向前一步,“師兄,替我開巽門!”
手中劍應聲出鞘,姜念水持劍飛至半空,劍鋒劃過炁罩時撕開道風眼缺口,将所有竹葉擠至周邊,少女化作白虹貫出,劍氣含霜,朝着那一人一藤刺去。
竹妖瞳孔一縮,左手竹節朝着姜念水擲去。
眼見竹節被劍劈成兩半,竹妖将藤蔓縮回原形淩空飛起。
長藤當空劈下,姜念水嘴角勾起,長劍卷起長藤,将藤蔓從竹妖手中扯出。
身後孟懷姜淩空飛起,朝着面前的女子眉間甩出一張黃符,竹妖來不及閃躲,被黃符困在原地。
纏繞住劍身的藤蔓見竹妖被擒,開始瘋狂地扭動妄圖向上纏繞住少女持劍的手腕。
“找死!”
謝到源劍氣将它斬成兩半,藤蔓斷口處噴出墨綠汁液,而兩截藤蔓竟仍在不斷抽搐,斷須像蜈蚣腿般的扒拉着想爬到竹妖身邊。
竹妖聽到藤蔓掙紮的聲音,眼中滿是急迫,試圖突破符咒的限制。
宗南玉挑起半截藤蔓放在竹妖不遠處,“事已至此,隻要你乖乖告訴我們那二人的下落,我們就放過你們。”
竹妖死死盯着藤蔓,“死了。”
“死了?”
“他們确實來過這裡,不過,我還沒來得及傷他們,他們便逃了。”
像是在應和她的話,地上的兩半截藤蔓同時搖着身子。
“逃了?逃去哪裡了?”
“不夜天。”
“這裡不就是不夜天?”
竹妖搖搖頭,“這裡隻是不夜天外的一片竹林,我的任務,便是阻止外人進入不夜天。昨夜,我感知到有生人進入竹林,便與阿蔓一同擒拿二人,隻是這二人詭計多端,竟鑽了空子進了不夜天。不過,”她擡起頭,空洞的眼眸緊緊盯着衆人,“現如今,隻怕他們二人早已被不夜天衆人發現,你們就算是去了,恐怕也隻能為他們收屍了!”
宗南玉笑了笑,“你若是說話再這麼不中聽,我們就先給你收屍!”
地上的藤蔓霎時沒了動靜。
宗南玉拿出腰包裡昏迷着的花妖,繼續開口,“那這花妖怎麼沒和他二人一同逃了?”
“花妖?”竹妖使勁嗅了嗅味道,“這花妖并不是和你們朋友一同來的,它鬼鬼祟祟地闖進竹林,恰巧被我們發現,阿蔓見它甚是歡喜,便拿來玩了。”
聞言,宗南玉将手中花妖湊近女子,“你眼盲,怎可确定它是獨自來的?”
竹妖往後閃了閃,皺起鼻子道:“我雖目盲,但我不會錯,它就是後來才潛入林中的。”
宗南玉手指緊了緊,給花妖塞了一顆藥丸,在手裡捏了捏,見它還沒有任何反應,又把它塞回腰包裡。
孟懷姜将符紙掀起,竹妖沒了禁锢,猛地撲向地上的藤蔓,她顫顫巍巍地将兩截藤蔓捧在懷中,目光落在漸行漸遠的幾道身影上。
微風裡,她輕啟朱唇:“阿蔓,接下來,我帶你看出好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