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璃在STAC工作的時候,總是見那幫藝人吃飯斯文極了,不論男女,常挂在嘴邊的就是減肥一類的話,身材管理就是放在第一位的。
不光是星塔,在這個偏愛白幼瘦的時代,随便拎出一個叫得上名号的娛樂公司,他們的藝人大多是前胸貼後背,為了瘦而不擇手段,美其名曰:
敬業。
印象最深刻的是公司一樓大廳,正中心安置了一個白色的體重秤,來來往往上班的藝人們、練習生們、預備出道者們,每天都要站上去再三檢驗,這也包括身高接近一米九的蘇骁。
當你開始疑惑他們為什麼要糾結一個這般偏頗的節點時,他們抛開一切不談,告訴你,在這個圈子裡搞錢,胖就是原罪。
而這很病态。
對比一下姬晝。
“想好吃什麼了嗎?”
“我好餓。”
“快去吃飯。”
“想下班。”
“燒烤!燒烤!”
被問到:“渴望的生活狀态是?”
姬晝徹底放棄(似乎從未存在過的)表情管理,毫不猶豫地告訴你:
“得過且過、遊手好閑、好吃懶做、不思進取,如果不被餓死,任中讓我達到一個,那也可以。”
話雖是這麼說,拿人錢财,替人消災。
姬晝的工作态度和工作水平,絕大多數時候高度在線。
比如現在:
“報告大佐,當下的工作任務是合照,工作對象是梁琴,”王下士貼緊褲縫,态度和諧認真。
不遠處的李總監帶着攝像小哥往這邊走,姬晝再次看向先前那位戴黑口罩的工作人員,或許....
如果讓她再和姬晝說上一句話。
事實上,那人已經在姬晝的世界裡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王陽,”姬晝沒有繼續遐想下去,“問李總監借台手機,我們拍合照。”
說罷,她脫下披在身上的外套,朝着梁琴所在的方向徑直走去。
“好久不見。”姬晝道聲招呼,接過王陽遞來的手機,從容着朝向梁琴,“你剛道我們姐妹情深,哪怕分開工作好幾年,感情也不見外對吧。”
“這是當——”梁琴剛開口,姬晝那雙修長有力的手握着手機便探上前來,後置攝像‘咔嚓’一聲。
“那這樣的合照會比較減少距離感呢,”她一頓操作行雲流水,而後将手機遞還回去,莞爾一笑,“李總監,您說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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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記牛肉館。
在廣奇這種地方,大中午出門吃飯,能比早晚時段熱三倍。
“是你想吃這家?”姬晝望向王小日,指着不遠處的燙金招牌,他撥浪鼓般搖頭否認。
她又望向另一邊。
“我,”溫璃作勢舉起手,補充道,“我看大衆點評說這家味道很不錯。”
于記呢,在申娛大樓正對面,就是招牌最大的那家,有錢買招牌,卻把店面裝在四樓,下面不知道是哪家開的酒店,感覺挺清淨,通常沒什麼動靜。
當然,也有可能單純是因為隔音效果好。
反正在王小日記憶裡,他們從來就沒來過這家。
“爺,你能吃牛肉嗎?”他掏出随身攜帶的小本本,邊走邊問。
“牛肉火鍋、牛排、燒烤肥牛,我吃得還少嗎?“說罷,她把口罩拉更高一些,趁人不注意抄了他一記比老壇酸菜還酸爽的頭皮。
哀嚎聲随即響起,他們也正走到牛肉館門口——
正是飯點,很意外的,店裡冷冷清清竟然沒什麼人,一名女服務員身形微胖,穿着精緻極了,并沒有圍裙傍身,相反的是,她手腕上還戴着塊與她身份地位不太相配的貴婦手表,翹個二郎腿坐在櫃台前刷視頻,外放的魔性笑聲BGM勸退能力極強。
溫璃走上前去,準備和那小姐交涉。
“您好,103包間。”
那服務員刷完當下正播放的視頻,後知後覺地擡起頭,濃妝豔抹的臉上寫滿了不耐煩,甚至沒說一句話,草率地戳向左角的樓梯口,其後繼續垂下頭啃手指甲,樂呵呵刷起了土味視頻。
王陽一見這服務員如此态度,條件反射望向站在溫璃身後一言不發的爺。
如果不是身高,姬晝散亂的頭發配上黑色的口罩,幾乎能達到物理隐身的效果。
‘奇怪,晝爺怎麼還沒撕下口罩就跟這女的幹一架...'
王陽覺得不太對勁。
換作往常,讓姬晝遇到這種既不愛崗也不敬業,問啥啥不應,要啥啥沒有,闆着個臭臉,拽得二五八萬跟誰欠他錢似的服務員,不說弄掉她的飯碗,她也能暴躁到讓人血濺當場的。
但今天這氣氛怎麼有點下頭。
“出賣我滴愛,逼着我離開,最後知道真相的我眼淚掉下來 ——”
服務員看了一眼來電顯示,兀地從座位上彈起,抄起手機闊步走向門外,不得不說,這手機鈴聲,暴露年齡的能力杠杠的。
同一時間,姬晝側身向前,回過頭示意兩人跟她去左角樓梯口看看,還沒邁上兩步——
木質地闆上沉重快速的腳步聲很快震起,剛才還藐視萬物沉迷土味的服務員從店門口裹着一陣風沖了進來,微胖的身體帶着強烈的力量感,她飛快從王陽身旁擠過去,直沖着左角的樓梯口,噸噸噸地下了樓......
直到這時,王小日才從驚恐中直起身來,待他環顧四周,這才清醒地注意到一個奇怪的問題——
這家牛肉館,沒有菜單、沒有廚師、沒有客人,更加要命的是——沒有牛肉。
但這家牛肉館卻能在點評軟件出現且擁有很大的燙金招牌。
至少,在申娛的樓裡,能夠清清楚楚看見它,王陽揉揉眼睛,仔細回想,從前他在對面樓等外賣的時候,偶爾還能看見有客人從這裡出來...
且日複一日,源源不斷。
“你們在這裡等着,我下去看看。”
“爺!”見姬晝正要下樓,王陽連忙叫了停,有點害怕地說,“下面危...危險。”
她卻沒有理會,回頭望向溫璃,聲音輕和得出奇,“你也在這兒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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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裡燈光昏暗,音量不大的爵士樂在‘天上人間’會所響起,正是中飯點,行客們披上人|皮,在城市的各幢高樓裡‘指點江山’,自然而然,會所裡隻有保潔在各樓層收拾富豪們晚上花錢買樂後的房間。
ktv金卡包間裡。
“小、小于爺....”一身深藍西裝的年輕經理站在房間裡手足無措,低埋着頭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