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達負五層後，崔熙朗右手手掌攤開，指向電梯門外，笑道：“歡迎來到我們的研究總部。”

随着電梯門緩緩打開，葉章勤瞪大雙眼看向這一切。在X市竟然隐藏了一個這麼大的地下建築。葉章勤不知道的是，這裡的人員比平常少得多，幾乎空了大半。

葉章勤随着崔熙朗走出門外，最近的一個人——應該是異能者——走向了崔熙朗開朗地打起招呼。葉章勤有些看不太清楚這個人的臉，因為她的全身的皮膚，包括臉部，都硬化得像石頭質地。

葉章勤想起了同事自我懷疑的口供：她們……身上硬得像石頭……哎……也可能是我被操控了？

崔熙朗領着葉章勤簡單介紹完研究室後，才拉着葉章勤坐下。

葉章勤看起來不是很愉悅：“所以這就是你們做的？人體實驗？用來出售賺錢？”

崔熙朗不緊不慢道：“不，其實做什麼不是重點。你之前看過劉刻的口供吧？那才是我們想做的。我們希望做的是消除普通人和異能者的差異，消除現在最大的矛盾。畢竟，就算異處部拼了命，也消滅不了這些犯罪，不是嗎？”

葉章勤表情松動了。

崔熙朗苦着臉：“我們曾經寄望于施從的實驗，直接讓普通人都變成異能者，可是她欺騙了我們。除此以外，就是你現在看到的這樣，通過激發異能者的潛能，看是否能得到一些其他的轉變方式。”

“哦，這些異能者都是主動配合的，你不用擔心。實際上，這裡的第一個小白鼠正是我本人。”崔熙朗笑嘻嘻地指向了自己。

葉章勤看着這裡高規格的建築，又想到這還是建在地下的：“你們哪來的錢啊？”

崔熙朗眨了眨：“世間總是有人希望成為異能者，也有人單純希望能提升自己的異能。當然，我們也會幫助他們做一些無傷大雅的事情。放心，絕對不是犯罪，隻是利用我們的信息網幫些小忙。”

葉章勤還是有些質疑：“既然你已經有資金了，為什麼不走政府正規的研究渠道？可能難，但起碼……不會有人犧牲。”葉章勤想起之前，劉刻殺死的普通老百姓們。

“如果可以，我們也不想這樣的。”崔熙朗搖頭，“你看，那位原本就是政府的研究員。可是政府太保守了，絕大部分高層都是非異能者，他們不肯随便開放異能者開發，害怕自己會被異能者反壓制。而異能者轉化的研究，他們又擔心民衆會出問題，害怕擔責。逼得這些研究員不得不放棄自己的研究方向。”

“那些過世的人們……”崔熙朗苦笑，“說白了，我們也隻是摸着石頭過河，我也不是獨裁的領導，我并不會完全約束大家的行為。有些時候，就會出這樣的事情。”

看葉章勤還想說什麼，崔熙朗則是突然嚴厲地直視葉章勤：“章勤，你覺得我們在做什麼？”

葉章勤不知道要回答什麼。

崔熙朗沉聲道：“是革命，是改革！我們要讓備受争議的異能者變成‘普通人’。你不會以為這是什麼，你好我好大家好的童話故事吧？你不希望再有那樣殘忍的連環案，那麼就需要激進地、快速地改變現狀。你看這樣的現狀要持續多久呢？200年？500年？”

“等到異能者人數慢慢超過了普通人之後呢？你有沒有想過普通人的處境？”崔熙朗站了起來，走到葉章勤面前，微微俯身，凝望着葉章勤：“我們說，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現在我們是異類，後面就輪到普通人是異類了。普通人隻會更弱勢。到時候，可能就不是死一個人、兩個人的問題了。”

葉章勤咽了咽唾沫，她知道崔熙朗說的是對的。她沉默了。

葉章勤準備離開的時候，按住了電梯的門：“劉刻是不是沒有死？”

崔熙朗神色憂傷：“死了。她一直希望葬身大海。我隻是想完成她的心願而已。”

葉章勤有些審視般地看着崔熙朗，聽到答案後，松開了按鍵的手：“這樣啊。也好。”電梯門緩緩關上了。

幾分鐘後，劉刻從其中一間房間走了出來：“老大，你不信她嗎？”

“也不是。”崔熙朗回道，“章勤是通過了測試的。隻是内心有些搖擺不定，暫時還不能把所有東西都暴露給她看。”

崔熙朗回答完，轉身面向劉刻。劉刻被盯得有些不自在：“怎麼了嗎？”

崔熙朗柔聲問：“阿刻，你是不是覺得我大張旗鼓地殺人，太沖動了？”

“……也沒有。”劉刻心中确實是這麼想的，在研究出結果之前，他們的組織肯定是越隐秘越好，但她也不忍心責怪崔熙朗。她轉身往附近的房間走去，想逃避這個話題。

崔熙朗這次沒讓劉刻逃開，而是一起進入了房間，把門帶上。

兩人對坐着，一時有些沉默。後來崔熙朗還是先開口了：“我這個人，有時就是情緒大于理智，不是個好領導。”

兩人有時會有分歧，可是劉刻是真心追随崔熙朗，正想開口反駁，崔熙朗擡手制止了她，自嘲道：“這是實話，我和你不一樣。說到底，我創辦這個組織的目的也并不純粹。并不是為了什麼大義，是後來結識了你們，我才慢慢有了更崇高的理想。現在X市已經全面禁飛了，也暫時不允許随意出入X市了，也許我沒法繼續和你們一起走下去了……”

這樣的說法，實在有些不吉利，劉刻趕緊打斷：“老大，這也不一定吧。異處部也不見得那麼積極破案。我們這次做的事情，正合他們的心意。如果拖得足夠久，我們就可以離開X市。”

崔熙朗寵溺地笑了笑，揉了揉劉刻的腦袋：“也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