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誠地說，陳毅樂覺得這兩句話就算直接用中文寫出來，也沒人能看得明白。兩句話和結論之間，反正以陳毅樂的智商，實在看不出有什麼關系。

大概是陳毅的表情太明顯了，程思路便直接開口解釋道：“你知道甯蘭女士吧？”

陳毅樂點了點頭，這她還是知道的，甯蘭是當初研發防治噬腦病毒的領軍人物。

噬腦病毒是一種非常奇怪的病毒，嚴格來說，它其實不能完全被稱為病毒。它同時兼有朊體和病毒變異的特性，它通過朊體形态侵蝕人類身體，其中，最主要是侵蝕大腦，又會通過病毒形态傳染和變異。

所謂脘體，雖然也有人叫它朊病毒，但其實是一種特異的蛋白形态，引起諸如瘋牛病這類曾經基本是絕症的疾病。很難想象，在自然形态下，噬腦病毒是怎麼演化出現的。

不管如何，甯蘭和她帶領的團隊還是把最關鍵的預防關卡解決了，在此基礎上，才有足夠時間攻破後續的治療關卡。早幾十年，這個名字無人不曉，隻是随着時間的推移，應該紀念的偉人們實在太多了，也慢慢沒有那麼多人知道她了。

程思路看陳毅樂還記得甯蘭，眼睛亮了幾分：“她是我最尊敬的科學家之一。她和我一樣，雙修了兩個學科，她也曾經想過研究宇宙奧秘，可是最終選擇了另外一條道路。我看過她留下的所有資料，她曾經說過‘宇宙浩瀚，也許我終身都無法解密，但可始于足下’，這句話讓我受益匪淺。”

“我過去在科研上，每當感覺迷茫、困惑，都會想想這句話，是為了提醒自己一定要關注細節，必定有什麼被我遺漏了的。雖然也不是每次都能順利到達目标，但是總能讓我感受到内心的安甯，讓我更加踏實地一步步往前走。”程思路越講越興奮，也越講越跑題了。

幸好，程思路自己也察覺了，她撓了撓頭：“不好意思，有點走題了，總而言之，這句話就是提示我，現在的狀況，我肯定是漏了什麼之前沒有注意到的，已經出現了的細節。”

陳毅樂笑了笑表示沒關系，然後看了看剛剛的記錄：“程小姐，那‘即将抵達的是……GKUDF-334衛星’，這句呢？又是什麼意思？”

“這句話是來自一部沒有什麼名氣的老科幻電影的台詞，可能很多人都沒有看過。而且，确實電影邏輯不是很合理。”程思路解釋道，“電影設定這個衛星是同時存在不同狀态，就像是薛定谔的貓那樣。所以開着飛船過去，可能會看到完全不一樣的衛星。這句台詞出現在最後，也沒有給出主角們最終到達的衛星情況。”

“我用着隻有我會的語言，提示自己我可能搞錯了我實際的狀态，理解錯現在已經出現的細節，也就是，我很可能不是夢遊。第二句話，這是指所謂夢遊的我也是我。那麼，最大可能就是，我被異能操縱了。”程思路饒了一大圈，終于揭示了這兩句話的謎底。

陳毅樂也終于理解了書上的文字，但有疑問的部分就更多了：“所以……有人操縱你去看書和看論文？你覺得這是為什麼呢？”

程思路也有些疑惑：“我也不知道為什麼。”

陳毅樂用拇指摩擦着食指，沉思片刻，詢問道：“你有沒有認識的人，特别希望你繼續過去的夢想？”

程思路愣了一下，遲疑道：“……沒有。”

陳毅樂看着程思路的表情變換，知道她其實想到了，便開口勸道：“程小姐，你不用擔心，就現在的情況看來，這個異能者沒有做什麼過分的事情，隻要你決定不控告他，我們也隻會以警告和溝通為主。但是，如果我們不及時幹涉，下一步他就可能開始操控你的人生，到時，就不管你想控告還是不控告，我們可都要依法處理他的。”

程思路猶豫了半會兒，還是決定開口：“我和血親關系很一般，我們隻是有血緣關系而已，我是在共育中心長大的。如果非要說想我繼續原本的工作，大概隻有可能是我的老師，呂思源老師。硬要說的話，可能還有我以前一些朋友，特别是天文社團的朋友。但是，我認為不至于吧？呂老師她其實也一直很支持我現在的工作。我的朋友們就更加不太可能，為什麼要幹涉我這個呢？”

說到最後，程思路還是忍不住為他們辯解了幾句。

看來他們感情确實都是比較好的，也因此，才更有可能因為失望，而去控制她。實際上，這類控制他人的人生的犯罪，最大的可能性就是熟人犯案。陳毅樂想。

陳毅樂一邊内心冷靜地分析，一邊微笑着安撫程思路：“程小姐，你真的不用想太多，我們會去調查的。你也不用太擔心，就算真的是他們，問題也不會太大的。”

在陳毅樂的保證下，程思路終于放下了猶豫，配合着列出了一些嫌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