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昱看謝柏鸢眼中驚訝稍縱即逝,繼續道:“先生也知道,我今日就是為他來的,若不見豈不是白跑一趟?”
“便是你們去了,又能改變什麼呢?”孫先生幽幽道。
“既然兩位先生都對其贊不絕口,這孩童自然是極好的,況且我是個有錢沒處撒的頑劣,若将銀錢用到此處,想來總比吃喝了好。”
紀昱一點也不在意京中那些關于他的流言蜚語,說他品質劣、質難琢也好,說他難擔儲君大任也罷,他都不在意,有些人巴不得他長成這樣不成器的樣子。
孫先生雖是一介教書先生,但也是見過世面的,剛見到紀昱的時候就知道這應當是哪家嬌生慣養的小公子,僅是身上的那一件衣服就夠平常百姓家一年的花銷了。
隻是孫先生這還是第一次有人這樣用頑劣形容自己的,一時間更加拿不定主意:“這?”
“孫先生放心,既然他願意,自然是有法子的。”謝柏鸢說。
“也好,阿琮這孩子聰慧機敏,若得小公子相助,也是他的福氣,隻是我這一時抽不開身。”
孫先生說着面露難色,好在謝柏鸢是知道路的,主動承擔起帶路的責任。
“無妨,孫先生今日還有課,便隻管忙自己的,我也是去過阿琮家的,識得路,我帶他過去便好!”
“也好,如今還不是豐水期,應該不難過。”孫先生說,紀昱聽這話卻是一頭霧水。
謝柏鸢:“好。”
兩人辭别孫先生就從義塾出來了,紀昱正準備上馬車,就見謝柏鸢主動從晦朔手中接過紙傘:
“晦朔,我帶太子殿下過去即可,你留在這裡看看義塾裡孫先生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
“是,大人!”
紀昱站在車轅之上看着磨叽的兩人,隔空喊道:“先生,還不走嗎?”
誰知下一秒就見晦朔就返回了義塾,謝柏鸢則撐着傘邁着步子朝自己走來,看着時刻都撐着傘的謝柏鸢,腦海裡浮出了三個大字:“嬌氣包。”
“可是落了什麼東西,晦朔怎麼回去了!”
謝柏鸢站在車下未動:“義塾事務繁多,我讓晦朔去幫幫忙。”
“那誰來駕車?孤會騎馬可不會駕車!”說着站在車轅之上雙手抱胸,大有“老子不幹”的氣勢。
謝柏鸢擡頭看着站在高處比自己高了近半個身子的人,有些無奈:“殿下,請您下來,咱們此次不駕車,步行過去。”
話剛說完,紀昱一下子從車上跳到謝柏鸢面前,謝柏鸢被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吓到了,沒站住腳往後退了兩步。
紀昱正欲伸手去扶,就見傘下的人已經穩住了身形,趁謝柏鸢不察飛快地收回了自己的手,看着沒了平日裡冷靜樣的謝柏鸢,紀昱心底竟然浮上了幾絲愉悅,就連唇角都帶上了一抹不察的笑。
謝柏鸢穩住身形就見紀昱微吊的唇角,有些莫名其妙,但很快就收拾好道:“殿下,咱們走吧!”
“阿琮的家離這裡很近嗎?居然步行就能到達。”
謝柏鸢搖了搖頭:“并不算近。”
“不近,那你還讓本太子徒步過去,孤不管,這樣熱的天,孤要坐車。”說着就要重新上車。
謝柏鸢并未搭理使小性子的太子殿下,而是手持紙傘,不急不緩地往阿琮家的方向過去。
紀昱原以為謝柏鸢會來哄自己,沒想到再看去隻剩遠處撐着傘的背影,理都不理他,紀昱隻覺得一口老血如鲠在喉。
生氣,但又不得不跟上去,氣喘籲籲地指責道:“謝柏鸢,你也太過分了,你就把本太子自己丢在那裡,你、你……”
謝柏鸢輕飄飄地瞟了紀昱一眼:“殿下這不是跟上來嗎?”
通過這些日子的相處,謝柏鸢也算是摸透了太子的性子,實際上就是一個沒長大的孩子,時時刻刻都需要哄着順着,若真是不順着,在宮外他也拿自己沒辦法,所以才這樣大膽。
紀昱聽了這話氣急也隻是從牙縫裡冷冷地擠出兩個字:“你狠。”說完雙手抱胸得扭着頭不看謝柏鸢,但腳步依舊跟得緊。
謝柏鸢本就沒打算氣他,見人氣鼓鼓的樣子很是可愛,主動将傘舉到他頭頂求和:“今日外面熱,殿下到傘下來吧!”
誰知卻被紀昱推開道:“孤才不像先生這樣嬌氣,時時刻刻都站在傘下。”
謝柏鸢聽到這話先是愣了一下,但很快就恢複原樣,兩人安靜了一會兒各走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