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柏鸢又等了一會,紀昱才過來,臉上的墨痕已經消失不見,鬓角處還有不易察覺的水痕,一看就是剛淨過面,隻囫囵的擦拭了一番就過來了。
謝柏鸢主動起身道:“時辰不早了,殿下,咱們走吧!”
紀昱有些别扭的雙手背在身後,挺直腰闆故作成熟地點了點頭:
“嗯,走吧!”
元吉在一旁幽幽地出聲:“殿下,可要讓鸾儀司備車馬?”
“宮中車駕太過惹眼,為了免生事端,殿下不如乘坐臣的車駕?”謝柏鸢适時提醒。
紀昱雖然一直桀骜,但在大是大非上也不是個拎不清的:“孤與先生同乘便可,元吉你就在宮中等孤吧!”
說完大步流星地走去,留下元吉擔憂地站在原地看着謝柏鸢:“謝大人,這……”
“公公放心,下官定會好好看顧太子殿下,将殿下完好無損地送回東宮。”謝柏鸢悉心地安慰元吉。
誰知已經大步流星出了東宮的紀昱,又折返回來,看着說話的兩人:“先生,你幹嗎呢?趕緊走啊!”
“謝大人,您趕緊去吧,莫讓殿下等急了”
“嗯!”
說完謝柏鸢就不急不緩地跟了上去,果然太子還在東宮門下等着,看到謝柏鸢過來吐槽道:
“先生真慢!”說完就走在前面,雖然邁的步子很大,但速度并沒有很快,别扭地保持着剛好的距離。
出示完腰牌,兩人很順利地出了宮門,晦朔一看到自家大人出來,就撐起手中的傘趕忙迎了上去。
“大人,今日怎麼結束得這麼早?”
說完才看了看站在謝柏鸢身邊的紀昱,有些驚訝,這不是那日驿站中貿然沖撞大人的那位嗎?
“大人,這人怎麼會與您一同出來?”
謝柏鸢呵斥道:“晦朔不得無禮,這位是當今太子殿下,還不快給殿下賠罪。”說完又對太子行禮道:“晦朔無禮、冒犯了殿下,還請殿下見諒!”
晦朔雖然驚訝,但還是很快躬身:“晦朔有眼不識泰山,冒犯了殿下大駕,還請殿下責罰。”晦朔隻是聽說過這位太子殿下,哪裡曉得是那日闖入大人房中的少年。
“起來吧,之前确實是孤冒犯了先生。”他難得的軟了性子,那日确實是他有錯在先,而且還是趁人家剛出浴時候,想起那一日,就想起謝柏鸢那一身白皙的皮膚,一個男子,怎麼能那麼白。
“謝太子殿下。”晦朔起身才看到這位太子殿下的面容,從前沒來得及仔細瞧,如今一見,倒也不覺得太子是個頑劣之徒,反而長得甚是好看,跟自己家大人不一樣的好看,隻是眉宇之間英氣更甚。
“大人,趕緊上車吧,外面熱。”說話的過程中,晦朔手中的傘一直就沒離開過謝柏鸢的頭頂。
“殿下請,下官的車駕小了些,還請殿下屈尊。”
說完待紀昱進了馬車,謝柏鸢才彎腰進去,原本就不大的車廂,兩個人勉強能坐下!
“先生的馬車也太小了些。”
謝柏鸢笑笑:“馬車隻是接送下官之用,大了也浪費,隻是今日要委屈殿下了。”
“罷了,孤就屈尊一次!”說完整理着身上因上車而雜亂的衣袍。
“京郊離這裡還有一段距離,殿下不妨小憩一會兒,若是覺得無聊了,坐榻下方的空格中有一些書籍,也可打發時間。”說完便虛虛地靠着車廂閉上眼睛假寐。
誰會在車上看書啊?紀昱這樣想着還是伸手往下探去,果然好些本書籍摞在一起,随意翻了翻,果然都是些極其古闆的書籍,平日裡都看夠了的,今日是萬萬是看不下的。
“難怪先生博學多才,通曉古今,原是在車上的時間都不曾放過。”
謝柏鸢眼皮未擡:“下官愚笨,以勤補拙,方有今日。”
“從前隻聽所有人誇贊你文曲星降世,聰慧異常,先生卻說是以勤補拙,孤都不知該信誰了。”
說着翻開了其中的一本書,隻見裡面密密麻麻的除了原本拓印下來的字以外,還有許多小字批注,寫得很是詳盡。
“隻是旁人過譽了而已,況且即便仲永之流,不學而傷之,又何況下官這等平庸之輩。”
……
不知過了多久,馬車的速度才緩緩地慢了下來,外面晦朔的聲音傳來:“殿下,大人,到了。”
謝柏鸢這才睜開閉了一路的雙眸,初睜眼睛似是蒙了一層水霧,迷蒙又多情,讓人移不開眼,但很快就消失不見了,恢複了往日清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