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淵閣,皇上和皇後離開後,紀昱就像脫了缰的野馬,最基礎的禮貌都懶得保持。
旁若無人地甩了甩衣袖,将手收到背後:“今日孤累了,就先回宮了。”
說完看了眼旁邊的元吉:“咱們回宮!”
“太子殿下今日不上課嗎?”謝柏鸢出口詢問。
誰知太子頭也不回地往外走:“父皇母後隻說今日拜師,又沒說今日上課,再說了孤今日累了,不想上!”
說完就大步流星地走了,留元吉一個人站在原地看看離去的太子又看看謝柏鸢,走也不是、留也不是,隻好替大步流星離去的太子尴尬地解釋道:
“太師大人見諒,今日太子殿下确實是起得早了些,天氣又熱,忙活了這許久确實也累了,還請太師大人見諒。今日暑氣逼人,大人您趕緊出宮吧。”
說完也快步追随着太子離去了,獨獨留謝柏鸢一人站在開滿栀子花的樹下。
謝柏鸢看着這樣任性妄為的太子殿下,一時有些無言,自己長這麼大,從來沒有見過這般無禮之人,一時之間有些不知如何應對。
雖然是名義上謝柏鸢是太子的授業之師,但實際上還是君臣有别,謝柏鸢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最後也隻得無奈地搖搖頭離去了。
今日天氣确實暑熱異常,如今已經臨近八月,再有半月就是中秋佳節了,按理說已經入了秋,不該如此暑熱,可就是出宮的這一路,謝柏鸢身上的汗已經濕透了裡衣,濕乎乎地粘在身上,很難受。
晦朔依舊是在宮門處守着,見自家大人出來,立刻就迎了上來走近了才發現自家大人,臉色蒼白:“大人,您臉色不大好,是否身體不适?”
謝柏鸢有些無力地擺擺手:“無妨,今日暑熱異常,又在太陽下站得有些久了,受了些暑氣而已!”
“可是太子殿下為難您?早就聽聞太子殿下頑劣,不知氣走了不少個老師,難道此言非虛?”晦朔拉開車簾說。
謝柏鸢少見的嚴肅,壓低聲音道:“晦朔,慎言,如今我們不是在松時縣那麼個小地方,京師之内皇宮禁地,一言一行都可能惹來殺身之禍,不可随意置喙皇家之事。”
晦朔見此立刻噤聲:“是大人,晦朔記住了!”
“好了,知道你是為我好,今日不是讓人備了綠豆湯,給你留了一份的,走吧。”
太子回到東宮,将桌上宮女備着的冰鎮銀耳綠豆湯一飲而盡,然後一屁股坐下,感受着冰帶來的涼爽,舒适地長呼一口氣,“還是孤的東宮舒服。”
後面元吉氣喘籲籲地進來:“哎喲我的殿下,您就這麼回來,将謝大人丢在那裡了,若是被聖上知道了,隻怕您又要受罰了!”
“哼,父皇又沒說今日就要上課,孤又沒有抗旨,何錯之有?今日還隻是開始,孤倒要看看一個長得有些好看的小白臉能有什麼本事,他也真是膽大,竟然敢攬下教導孤的活兒,他若是真的敢向父皇告狀,孤就讓他嘗嘗從前那些老匹夫受過的罪。”
元吉想起太子之前整人的那些招數,不由得替謝柏鸢捏了把汗,不知道謝大人那副單薄的身軀能不能受得住。
“孤的弓可準備好了,今日還要與表兄一同習騎射之術呢!”提起騎射他的聲音都是上揚的。那些破詩爛詞哪有在騎射場上來得恣意。
“回太子,早早地就準備好了!”元吉說。
用過午膳,太子一行到騎射場時,程九遲就已經在騎射場候着了,看着箭靶上林立的箭就知道程九遲已經練過好一會兒了。
此刻,紀昱已經褪去了煩瑣正式的蟒袍,換了一身方便的騎裝,頭上佩戴金絲祥雲紋抹額、手持弓箭,少了幾分少年的稚嫩,多了幾分英武!
“表兄,今日怎得到得這樣早,怎得今日羽林衛這樣清閑?”
程九遲聞言未動,将手中搭好的弓箭脫手,利箭穿過演武場的空地,不偏不倚的正中圓靶紅心,發出隐隐的嗡鳴聲響,見利箭正中靶心,程九遲才滿意地放下弓:“我本就是閑人一個,說是西羽林衛都督,其實就是個吃幹飯的,這朝中誰人不知?”
話說得十分輕松,紀昱卻知道他雄鷹困于樊籠的郁悶情緒。
“‘天遣名駒谙(ān)險隘(xiǎn ài),夫豈久困終能鳴’天下誰人不知兄長英勇,既是雄鷹,怎會被困在方寸之間,終有一日還是要回到草原展翅翺翔的,不過是時間與時機問題罷了!”
程九遲看着紀昱難得的認真,打趣道:“太子殿下果然是有新老師了,如今竟都會引經據典了!”
紀昱冷哼一聲搭弓引箭:“那是本太子聰明,與他何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