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這個說法,她是離開靈霄宗才沾染上的死城氣息,有幸遇見了魇獸。”
祝餘輕揉額頭,歎氣聲無奈不堪。
“天劍閣百花谷萬獸門海族自死城一戰後元氣大傷,至今未回到當年水平。清潇門禅宗百鬼窟也早早避世,難以聯系。
妖族與人修的嫌隙也并非一時半刻就能解決。還有魔修,隻求他們别作妖,臨陣倒戈這種事情我們承受不起第二次。”
說罷,她猛灌一碗雞湯,細細咀嚼粉面鮮甜的蓮藕。
修仙界最鼎盛的時期正是她初來乍到時,萬道齊修,百家争鳴。
遍地都是機遇。
誰也不曾想過有一天會死一片。
白銜光骨扇折起,夾起塊豆腐繼續愁眉不展:“道盟應有應對之策,此非你我能左右的,隻要那群邪修别摻和進來就行。”
他話說一半,突然想起默默無語的張歸遠,不禁疑惑:“師弟,我倆談這麼久你何故不出聲,心裡有主意了?”
張歸遠聽到自己名字,紅色胡須一轉,緩緩開口:“這菜有問題。”
“它在調理靈氣運轉……”
“我出去一趟。”
說完,他趕忙離開隔間,來到店外偏僻一角,避開那片桃林。
緊接着,還未調整好狀态,天雷滾滾落下。
整整七十二道天雷不偏不倚劈在他背後,他悶哼幾聲,倒在山頭。
等他醒來,眼前堆滿了衆人的臉。
祝餘、白銜光、薛旭、晚秋兒……
尤其是祝餘那張不屑冷笑的臉,眼裡露出譏諷鄙夷,嘴角勾起邪笑,看得瘆人。
瘆人的祝餘找出一顆生骨丹,遞給他:“你一定要在我面前晉升煉虛期嗎?”
“不過多虧你的福,七十二道天雷激得整座山頭靈氣翻倍,我如今是築基後期了。”
張歸遠頭一次如此老實地接下丹藥,吞入口中,靜靜看向祝餘。
祝餘毫不避諱,手中又幻化出一張銅鏡,張歸遠看到鏡中的自己沒了紅色胡須,連頭發都成了黑色。
陌生又熟悉,他忍不住笑了。
快三百年了,他終于能頂着自己原先的帥臉示人,激動地嘴唇一陣哆嗦!
“你那菜下了多少丹藥,這麼靈?”
他憋了半天,最終在衆人睽睽目光下蹦出這麼一句話。
祝餘摸摸鼻子,淡淡道:“此言差矣!本店向來隻用高端食材,粒粒食材如天階靈草妙用無窮,從不用丹藥這種虛的。”
“懂不懂什麼是用心澆灌碩果累累?”
白銜光聽後眼睛莫名抽動,手卻默契地鼓掌喝彩,連帶着晚秋兒也單調拍拍手附和店主。
其餘弟子左顧右盼,微微點頭。
他們食用這些美食後的确修為見長,尤其是自身資質,有種食用洗髓丹的酣暢淋漓感。
食材罕見,功效罕見,美食更罕見。
這位前輩的确有本事。
看着祝餘遊刃有餘的模樣,他們想起外界對她向來褒貶不一。
一說她不為天道認可,總渡劫失敗;又說她多思聰慧,不過慧極必傷,本身就為一劫。
想想也是,本身天賦異禀,渡劫前順風順水,哪裡是不為天道所認可?!
就單憑這美食店,有幾個人能想出來?
薛旭目光炯炯,身邊的幾位師兄師弟們也眼含尊敬。
更有甚者,壯着膽子走上前,揖手作禮語氣誠懇:“在下靈霄宗雲衣,早聽聞前輩煉丹獨有妙方,若非宗門修仙捉得緊,定要請前輩指點!”
“在下靈霄宗程穰,前輩大才,我傾仰久矣,不知前輩何時得空想請教前輩幾點煉器秘術!”
祝餘聽着周圍叽叽喳喳的恭維之聲,輕輕一笑:“本店不談修煉,我知你們修行刻苦,但勞逸結合遠比一味苦幹有成效。況且你們自家師傅師叔是極優秀的,雖說話難聽些,但也是有求必應的人,何須放着好端端的近水樓台不用,去求遠水解近火。
再者,可不能說仰慕我,你們宗門的戒律石上還刻着禁止我通行的幾個大字,讓你們長老知道了少不了一頓臭罵。”
“是吧,某張長老。”
被點名的張歸遠扭開頭,不做回應。
但凡祝餘能安分守己一絲絲,也不至于如此丢臉,炸了禁地逃走就算了,偏偏還留下一堆丹藥。
他仍記得師傅服用後一天沒出茅屋的哀嚎,還有那響到半夜的唏噓聲。
有時候他真覺得,人怎麼能有種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