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滿意地觀賞自己刀下的魚,等待貫白填好料酒去腥提鮮。
蔥姜鹽之下,腥味幾乎難以嗅出,胡椒粉和黃酒之中,肉質的鮮美躍然案上。
貫白眼中閃過一絲興奮,他如今已經能夠成熟地打下手了。
祝餘并不知道他内心雀躍,她的心隻在美食上留下注意力。
切好的魚肉裹好澱粉炸至金黃,存放身側随時備用。
接下來便是醬汁。
她如今有番茄醬了,不需要自己手搓糖醋汁,省下她不少時間。
不過此番茄醬與現代大街小巷賣的瓶裝番茄醬不同,此番茄醬更加濃郁醇香,更偏向番茄罐頭。
鍋内番茄醬與蒜蓉混合均勻加入涼水悶煮,涼水燒開後放入少許鹽與多量白糖,糖醋汁的味道便生出來了,濃稠的醬汁香氣撲鼻,口感甜鮮濃醇。
不久,醬汁裡又抛入胡蘿蔔,冬筍丁,青豆等豐富醬汁餡料,最後熱油一澆,便大功告成了。
炸好的鳜魚被她取出,滾燙的醬汁降雨般淋在鳜魚身上,熱油滾落在鳜魚表面,一聲聲仿若松鼠尖叫的聲音傳來,肉香四溢。
所有人見松鼠鳜魚出爐迫不及待圍上來,仔細端詳。
松鼠鳜魚靈動如鼠,翻卷似毛,背上被金黃醬汁緊緊蓋住,宛如松鼠後背的橙黃。
鮮美的醬汁散發出甜醋香氣,勾人食欲。
貫白懂事地從她手中接過松鼠鳜魚放在亭内石桌上,眼睛卻死死盯住不放,好似下一秒就宛如一條狗沖上去吞掉。
但他良好的自我形象管理克制住了自己丢人的想法,冷冷地站在一旁,眼神挪開。
程昭留意到貫白眼神變化,稍加思索開口道:“三師姐,不知這位道友如何稱呼,我見他頻頻看向你做的這道菜,不嫌棄的話一起品嘗如何?”
祝餘想了想,這倒也是個主意,正好貫白身份特殊,對于寒霜葉這種寒性藥有足夠的抵抗力。不如讓他加入飯局一同品嘗,正好省去青鳥們的活了。
“這是本店二掌櫃貫白小友。”
她沒在多說什麼,貫白是去是留全在他一人。
程昭敢問出這個問題必然是其他三人同意過的,她也不好再多嘴提些有的沒的。
“貫白道友,你意下如何?”程昭真誠發問,雙目炯炯有神,滿懷期待看向貫白。
貫白冷峻的面容倏然和緩下來,語氣淡淡道:“多謝。”
說着就自然而然落座,沒有任何生疏與不适。
程昭心想,能和祝餘合夥開店的人怎麼會真是冰坨子呢!他不熟悉貫白,還能不清楚祝餘嗎?!
其他人紛紛托菜上桌,隻有孤零零的阮從白昏死在長廊裡,無一人過問。
貫白略有好奇,詢問祝餘:“為何不救他?”
祝餘微微一笑,神情和藹:“不必管他,他體質特殊一會兒就起來了,等這位小‘炎帝’腦子清醒後再說就行。”
“‘小炎帝’?”
“恩,他有個小夢想就是嘗遍修仙界所有藥草,但他一頭蛟有這種想法很難評價對不對。當然,他沒那麼大義,隻是純貪吃而已,不存在懸壺濟世的念頭。”
貫白懂了,這人和饕餮一個德行,隻不過饕餮不挑食不分類單純喜歡吃,這人卻有點志向,想找出草藥怎樣吃才美味。
其他人就位後漸漸安靜下來,似乎格外珍重這份美食,拿筷子的手都極其用力,生怕沒夾緊浪費掉。
而他們的目标隻有一個,那就是祝餘親手制作的松鼠鳜魚。
祝餘的水平和他們這群現學現賣的不同,早在幾百年前她就能在一衆難吃的飯裡挑出能夠利用的食物,偷偷改進菜單,讓他們無極峰脫離了美食荒漠的現狀。
誰都沒猜到食物還能如此搭配,烈焰花涼拌九心菜,風雪豬炖長團草,她硬生生開辟了新賽道,讓他們真正感受到地大物博的好處。
他們哭死。
今天這道松鼠鳜魚他們隻在祝餘嘴中聽說過,可誰都沒見到過實物,如今一見,果真如她所言一般格外勾人。
張衡山風風火火夾起一塊肉,肉質鮮嫩,口感酥脆,酸甜汁水的純香綻放在口中,說不出的鮮香。
他久久不能回神,原來魚還有這種做法,還有那些他認不出的調料竟也有如此妙用!
外酥裡嫩的美味口感讓他有種說不上的情緒堆積在心頭,他從未有如此奇特的感受。
就像一腳從空中落下跌進海裡,深深被海水擁抱,濃重的水流為他清出一條幹淨明麗的小道,他極信任的走上前。
一種醍醐灌頂的感覺油然而生,他感到異常清明,一時間顱内狂歡不斷,心中滴滴答答各項樂理串聯起來,靈感驟然爆發!
他需要彈出來記錄下來這首歌謠,迫切的想。
二胡感應到張衡山的需要,飛奔而來。張衡山一拿到二胡就忘我地彈起來。
清澈、婉轉、悠揚、偷閑、自恕。
祝餘聽出其中的意味,勾起嘴角。
她猜,大師兄的機遇到了,他悟勢成功了。
下一秒,一陣濃郁的靈氣就鋪灑在每個人身上,張衡山進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