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被捏地變了形,連口中發出的聲音都意外地夾了一絲撒嬌的意味,配合上她眼中因被捏痛而冒出的淚花,實是楚楚可憐。
跟在一旁的及春見狀趕忙撲上來抓住虎月真的手。
虎月真忙松了開去:“對不住對不住,我這人就是有點控制不住自己的手……”說着将雙手背到身後,笑容戚戚。
“……”阿蘿悟了,以她的水平根本跟不上虎月真的思維,她應該讓蘇可繼續留下的,她們才是天生一對,她不該強行拆散她們。
阿蘿心中狠狠腹诽了兩句,揉了揉被捏痛的臉,深呼吸道:“說起來,我到臨州八年,從不曾見過月真姐姐出席咱們姑娘家的聚會,而今得見,果真巾帼不讓須眉。卻不知月真姐姐怎會有這個閑情逸緻來參加阿蘿的及笄禮,莫不是也是三表哥請月真姐姐來的?“
虎月真聽阿蘿彎彎繞繞地說了一圈,不禁有些暈頭轉向,最後聽她提問,也沒來得及思量,已下意識地回答道:“不是,是蕭大将軍找了我爹,說你今日及笄,要我爹出個閨女來給你捧場,要不然回頭他就把我姐夫扔去夥頭營裡去。我爹又打不過他,隻好讓我過來一趟了。”
可以,這的确像是蕭起淮能幹得出來的事。
雖說在聽完劉婧姝的話之後,她對于虎月真及賀氏會來此的緣由都有了猜測,可真的聽到虎月真肯定的回答時,她心中還是不免有那麼一絲絲的别扭。
比起找些有頭有臉的人來給自己捧場,他直接将場子掀了更符合他在她心目中的形象。
那頭已經“交代”清楚的虎月真後知後覺地看了阿蘿一眼,面色慌張地攬住阿蘿的肩膀欲哭無淚:“這事可不能說出去,要是被我爹知道,我又要被罰去跪祖宗了。”
阿蘿努力讓自己笑得心平氣和一些:“月真姐姐放心,阿蘿不是亂嚼舌根之人。”
聽得阿蘿的保證,虎月真不疑有他,松口氣的同時又恢複了她往日生機:“咱們不是要去遊船麼,阿婧走去哪裡了,怎麼也不等等我?”
阿蘿難得有了苦笑的沖動。
蕭家如今雖人丁稀少,卻也曾是臨州數一數二的高門大戶。他們現下所在的蕭府,便是蕭家高祖任帝師時所賜。後來蕭老太爺衣錦還鄉,先帝為表其殊榮,還曾為蕭府重新擴建了一次庭院。
且因蕭老太爺喜好垂釣,先帝還特意吩咐要在府中為老太爺造一座湖心樓。
而要有湖心樓,這湖自然也是少不了的。于是,工匠們便引了活水,在蕭府西南處改建成了一處荷花池出來。
大小雖不能與真正的湖泊相比,卻也能享受一番駕舟湖上的悠然自得。
這樣的院落,哪怕是在有江南水鄉之稱的臨州,都是少有的。
老太爺仙逝後,府中曾提起過填湖建宅的事。但老太君想着老太爺喜歡,又是個各府中難得一見去處,便做主留了下來。
也省得她們這些小娘子,總惦記着去外頭遊船玩耍的事。
阿蘿往日裡也曾帶來玩的姑娘們去湖上泛舟,自是輕車熟路地帶了虎月真過去。誰知還沒走到,遠遠地就看見蕭含秋與蘇可分站兩側,兩人身邊都站了人,俨然一副分庭抗衡的模樣。
而套船的婆子站在船頭,左看一眼右看一眼,卻是低着頭一句話都不敢說。
阿蘿心裡咯噔一聲,怕是有些不好。
果不其然,見着她過來,蕭三姑娘原本就不好看的臉色登時更難看了。
“呀,宋姑娘和虎姑娘也來了。”站在蕭含秋身邊的慕容筱擡手扶了一下自己并沒有歪的發簪,涼涼開口,“二姑娘,不如還是算了吧,我們晚些時候再來也是一樣。”
她看了阿蘿一眼,稍稍擡高了音量:“宋姑娘今日是壽星公,咱們可得讓着她一些。”
蘇可氣得滿臉通紅:“本來就是我們先來說要遊船的,先來後到的道理先生沒教過你麼!”
看得阿蘿一頭霧水,鬧不明白這唱得又是哪出。
卻聽懂了事情的原委。
想來是蘇可準備上船的時候,蕭含秋一行人過來也說要遊船,兩邊誰都不肯相讓,便鬧得僵住了。
“可兒這話說的不對,”賀敏溫溫和和地開口,不緊不慢地說道,“二姑娘是說這烏篷船有些大,隻你二人坐有些浪費,這才提議讓你們稍後片刻。”
“賀姐姐說得不錯,剛剛表姐和虎姑娘又沒到。”蕭含秋咬着嘴角,發紅的眼睛卻恨恨地落在阿蘿身上。
阿蘿蹙了蹙眉,目光卻轉到了站在船頭的婆子身上:“今日就備了這一艘烏篷船麼?”
荷花池雖不大,但要停上兩艘小船卻也不難。蕭家以往都會安排兩艘小烏篷,就怕碰見這樣的事情,怎麼今日來的賓客多了,烏篷反倒少了?
“回表姑娘,今日來玩的姑娘多,四處裡都要照看着,兩艘烏篷怕看顧不過來。“那婆子小心翼翼地看了阿蘿一眼,回道。
烏篷下水可不光是需要劃船的婆子,這四面裡都要留着人,以免姑娘們落水施救不及闖出禍來。
阿蘿聽罷倒也不難理解。
一時間卻也犯了難。
倒是跟在她身後的及春忽然驚呼一聲,又在衆人目光轉來時捂住了自己的嘴,搖搖頭示意自己沒事。
她那聲驚呼不外有他,隻因她認出了那個站在船頭的婆子。
當日阿蘿被蕭起淮喊去遠松亭,在院門外神出鬼沒的那個人,就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