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這什麼情況。
秦映懵了,差點以為自己奪舍了。
她不就是摔了一下,腦袋磕了嘛,再不濟頂多斷了兩根肋骨,有這麼嚴重?
秦映正茫然着,下一刻,就看見一個男人走進病房,手裡還提着一個飯盒。
她覺得這人的身形有些眼熟,可眼睛是在是睜不開,腦子也暈乎乎的。她阖着眼,隐約感覺這男人把飯盒放在了她的床頭桌上,随後輕輕打開蓋子。
秦映實在是好奇,費力睜眼,總算看清這男人的側臉。
……沈回淵?
秦映一個激靈瞪大眼,眼睛也不花了,腦子也不迷糊了,隻剩下惶然。
她感覺自己一定是出現幻覺了,又趕緊把眼睛閉上。心誠則靈地相信這是在做夢,期待着再睜開眼,連帶着這些讨厭的機器和管路都一塊消失不見。
然後就聽那男人說:“用不用我給你找兩片樹葉,把眼睛擋一下?”
“……”
他的聲音低沉冷淡,聽着卻有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溫柔。
秦映睜開眼,終于沒再自欺欺人地騙自己,垂下眼,有點無辜地看着他的袖口。
一個半月沒見,沈回淵穿了身水藍色襯衫,看着更加内斂清雅。那衣服本被熨得平整,且一塵不染,此刻卻被她的血迹污染,看着髒兮兮的。
他依然是那副冷淡又柔和的樣子,仿佛那晚的事沒發生過。這一個多月的消失不見也沒發生過,他沒醉過、沒哭過、沒求過,沒賭氣地走遠,再也不回來看她過。
他還跟以前一樣,分毫未曾改變。
他為她搖起一點床頭,動作輕得生怕弄疼她。然後盛了一勺熱湯,放在嘴邊輕吹,遞到她唇邊。
秦映看着那勺湯,突然就有些鼻子發酸,忘了張嘴。
也難怪她不相信,畢竟她做了那樣的事,把他的心傷個徹底,是個男的都不應該再回頭了。
她在舊金山也有不少朋友,雖然都是一幫狐朋狗友,但關鍵時刻絕不會有人見死不救。
她甯可相信,面前的人是陸遠洲、張婉怡,或是房東。哪怕是沈一帆和方佑,都不敢信是他沈回淵。
她還有好多問題要問他。比如宴會上那件事他是不是很難過,他母親叫他回去說了什麼,他回國後為什麼又回來……
最後卻一個字都說不出。
秦映道:“你回去吧。”
讓他看到自己這麼狼狽的樣子,她也實在是覺得很丢人。
“……”
沈回淵沒說話,把拿勺的手又往前遞了遞,執意叫她喝下。
秦映肚子此時餓得要命,沒力氣再趕他走,但又不想讓他喂,伸手就要把飯盒拿過來:“我自己吃吧。”
結果動作太大牽動傷口,疼得秦映倒抽一口涼氣。
她又跌坐回去,沈回淵被她吓住,連忙道:“你不要亂動,我去給你叫醫生。”
“不用不用。”秦映立刻說,“哪有那麼嬌氣。”
她慢慢挪動身子,換了個舒服點的姿勢,深呼吸幾次,總算感覺好了些。
沈回淵是今天回舊金山的。
他大伯病情穩定,他才敢回來,一下飛機,就直奔秦映的武館。
他本來沒想找她,又怕她根本不想見自己。可是聽說她得了肺炎,還是忍不住想去看她一眼,看看她現在恢複得怎麼樣,有沒有變瘦了。
他告訴自己,就看一眼,絕不讓她發現——
結果就遇上這樣一幕。
那會兒,他隻比911救護車早到五分鐘。前腳剛看見秦映倒地,後腳救護車就到了。
到了醫院,進了急診,醫生說秦映不是普通的肋骨骨折,而是肋骨骨折後的尖端刺進了肺裡,造成了嚴重的氣胸。
天知道沈回淵當時有多害怕,看着秦映被推進了手術室,字都是他簽的。
他守在手術室外面,寸步不敢離。等秦映順利下台,脫離了生命危險,便轉到心胸外科。
然後又守着秦映到半夜,直至她醒來。
這段時間,他想了很多,比如他不在的這些日子,她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她醒來之後,他該如何跟她解釋自己的出現;還是說他隻是碰巧遇到,不會見死不救,并對她發誓以後不會再出現在她的生活裡。
他認定秦映讨厭自己,所以不敢出現在她面前。
卻沒辦法騙自己,一次又一次的遠離。
秦映看着男人滿目的心疼都要溢出來,更覺心下難安,把頭扭向一邊,得不敢看他的眼睛。
沈回淵卻開口:“誰欺負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