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安甯站在一旁,聽着他們的誇贊,臉上的笑容愈發燦爛,眼裡滿是欣慰和自豪。
她的手指無意識地絞着圍裙的一角,心裡那股緊繃的弦終于松了下來。她偷偷瞥了一眼父親,唐建國正忙着招呼其他客人,臉上挂着憨厚的笑容,眼角堆起了幾道深深的皺紋。
廚房裡,鍋鏟碰撞的聲音此起彼伏,蒸騰的熱氣順着門縫溢了出來,帶着一股濃郁的肉香和面香,彌漫在整個店面裡。
外面的街上,人來人往,偶爾有人駐足,探頭往裡看,聞到香味後便邁步走了進來。
“老闆,給我來碗牛肉面!”一個年輕小夥子大步走進來,聲音洪亮,帶着幾分急切。
唐安甯趕緊應了一聲,轉身鑽進廚房,手腳麻利地開始煮面。她從櫃子裡取出一塊新鮮的牛肉,刀刃輕輕劃過,牛肉便被切成均勻的薄片,整齊地碼在案闆上。鍋裡的水早已沸騰,她抓起一把面條,輕輕抖散,面條如瀑布般落入沸水中,瞬間舒展開來。
幾分鐘後,一碗熱氣騰騰的牛肉面端上了桌。小夥子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夾起一大口面條塞進嘴裡,咀嚼了幾下,眼睛一亮,“這面真夠勁兒!”
“我說你這小子…”從門外傳來一道爽朗的聲音
杜湘君站在門口,眼神帶着幾分促狹。他腳步輕快地走進店裡,目光四下打量了一番,最後定格在那個年輕小夥子的背影上。
“你一大早跑哪兒去了?害我找你半天!”年輕小夥子回過頭,嘴裡還嚼着面條,含糊不清地回應:“君哥,你怎麼找這兒來了?”他匆忙咽下嘴裡的食物,臉上帶着一絲尴尬的笑意。
杜湘君笑了笑,幾步走到他身旁,随意拉了一把椅子坐下,眼神掃過桌上那碗冒着熱氣的牛肉面,挑眉問道:“這面怎麼樣?”
“絕對不賴!”小夥子豎起大拇指,興奮地說道,“湯濃面勁,牛肉炖得剛剛好,你快嘗嘗!”
杜湘君聞言,招了招手,“老闆,給我也來一碗。”
唐安甯在廚房應着:“好咧!”
鍋裡的水再次沸騰,蒸汽升騰,模糊了她的視線。
不一會兒,她端着一碗熱氣騰騰的牛肉面輕輕放在杜湘君面,“你的面。”
“诶謝謝…”他一擡頭對上那雙清澈的眼眸,不由得一怔。
這是他日日夜夜思念的那雙眼睛。
他愣在那裡,仿佛時光在這一刻停滞。唐安甯的長發随意地紮在腦後,幾縷碎發垂落在耳邊,臉頰因廚房的熱氣微微泛紅,眉眼彎彎,帶着淺淺的笑意。
她的眼眸清澈如水,仿佛能映出人心底的每一個角落。
杜湘君的心猛地一跳,喉嚨像是被什麼東西哽住了,半晌說不出話來。
“杜湘君?”唐安甯的聲音輕柔地打破了他的恍惚,杜湘君的喉結動了動,嘴唇微微張開,卻不知該說什麼。
那些在他夢裡反複出現的場景,此刻竟然如此清晰地展現在眼前。他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手指無意識地抓緊了椅子的邊緣,指節微微發白。
“好久不見。”他終于擠出一句話,聲音有些沙啞,像是從胸腔深處擠出來的。
唐安甯微微一怔,随即笑了,嘴角的弧度恰到好處,既不過分熱情,也不顯得疏離。“嗯,好久不見。”
她的聲音輕柔,像是山澗流淌的清泉,帶着一絲涼意,卻又讓人覺得無比舒适。杜湘君的心跳得更快了,仿佛有一隻無形的手攥住了他的心髒,狠狠地擠壓着。
他低下頭,假裝專注于面前的牛肉面,筷子在碗裡攪動着,湯水的熱氣撲在他的臉上,模糊了他的視線。其實他根本沒有心思吃面,隻是借這個動作掩飾自己的慌亂。
“好吃嗎?”
杜湘君猛地回過神來,手中的筷子險些掉落。他擡起頭,對上唐安甯那雙溫柔的眼睛,喉嚨裡像是卡了什麼,聲音有些發澀,“好吃……挺好吃的。”
唐安甯微微歪頭,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一些,“那就好。”她說完,轉身又回到了廚房,留下一道纖細的背影。
杜湘君盯着她的背影,心跳依舊無法平複。他低頭看了一眼碗裡的牛肉面,湯汁濃郁,面條勁道,上面鋪滿了大塊的牛肉,散發着誘人的香氣。
但他此刻卻沒有多少食欲,腦子裡全是唐安甯剛才那張清秀的臉龐和那雙明亮的眼睛。
他深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夾起一塊牛肉放進嘴裡。牛肉炖得軟爛入味,入口即化,舌尖上傳來的美味讓他稍微找回了一點理智。
他慢慢地咀嚼着,眼神卻不自覺地瞟向廚房的方向。
杜湘君的目光久久無法移開,直到碗裡的面湯都快涼了,他才回過神來。
“你怎麼了,哥?”旁邊的小夥兒疑惑地看着杜湘君,筷子停在半空中,眼神裡帶着探究。“怎麼感覺你突然怪怪的?剛才一直盯着廚房那邊,難不成看見啥稀奇東西了?”
杜湘君回過神,勉強扯出一個笑容,搖了搖頭,“沒什麼,就是覺得這面挺香的。”他低下頭,假裝專注地吃面,筷子在碗裡攪動着,卻始終沒有往嘴裡送。
小夥兒挑了挑眉,顯然不信他的話,但也懶得追問,繼續埋頭吃面。碗裡的湯漸漸見底,他打了個飽嗝,心滿意足地靠在椅背上,摸了摸肚子。“這面可真夠勁,以後我得常來。”
杜湘君沒有接話,目光依舊時不時瞥向廚房。廚房的門簾輕輕晃動,偶爾能看到唐安甯忙碌的身影,她的動作輕盈而熟練。他的心随着她的每一次轉身而跳動,仿佛整個世界都在圍繞着她旋轉。
過了一會兒,唐安甯端着一壺熱茶走了出來,臉上帶着溫和的笑意。“吃飽了嗎?要不要再添點面?”
小夥兒連忙擺手,“不用了不用了,我這肚子都快撐破了。”他說着,笑着拍了拍自己的肚子,“老闆,你這手藝真絕了,以後我可得多帶朋友來捧場。”
唐安甯微微一笑,“那就多謝你們了。”她将茶壺放在桌上,輕輕倒了兩杯熱茶,茶香袅袅升起,帶着一股清新的氣息。“喝點茶解解膩吧。”
杜湘君端起茶杯,指尖觸碰到的溫度讓他稍稍回過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