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裡,幾隻雞悠閑地踱步,不時低頭啄食着地上的谷粒。劉桂梅蹲在一旁,手裡拿着一把玉米粒,慢慢地撒在地上。她的目光時不時地瞟向院外的小路,眉頭微微蹙起,眼神裡帶着一絲焦慮。
正當這時李毅然手裡提着中藥,出現在院門口:“媽。”
劉桂梅聽到兒子的聲音,猛地擡起頭,臉上的愁容瞬間消散了一大半。"回來了?"她站起身,手裡的玉米粒随意撒在地上,幾隻雞立刻圍攏過來争搶。
"嗯。"李毅然快步走進院子,手裡的中藥袋子随着他的步伐微微晃動。
"媽,藥在這兒。大夫說一天喝兩次。"李毅然把手中的中藥包放在桌上,牛皮紙包裹的藥包發出一陣輕微的沙沙聲,藥草的苦澀氣息随之飄散出來。
劉桂梅趕緊走過來,伸手摸了摸藥包的外層,指尖感受着那種粗糙的質感。"那大夫怎麼說?"
"說按時服藥,調理一段時間就能好轉。"李毅然的語氣平靜,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張折疊整齊的藥方,遞給母親。"這是藥方,下次可以去鎮上抓藥。"
劉桂梅接過藥方,手指在藥方上輕輕摩挲,紙張的觸感讓她心裡稍微踏實了一些。她擡起頭,目光落在李毅然的臉上,欲言又止了幾次,最終還是開口問道:“毅然,你跟安甯那邊……怎麼樣了?”
李毅然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笑,語氣平和:“挺好的,媽,你就别擔心了。”他說着,走到桌前,倒了杯水,咕咚咕咚喝了幾口,喉嚨滾動了幾下,像是把什麼壓了下去。
劉桂梅皺着眉頭,手指無意識地捏緊了藥方,紙張在她手中發出輕微的咯吱聲。“我是說,你們兩個的事,村裡人多嘴雜,要是傳出點什麼不好的話來……”她頓了頓,聲音低了幾分,“你也知道,咱們這兒規矩多,還沒領證就住人姑娘家,多少有些不合适。”
李毅然放下杯子,轉過身來,目光直視着母親,眼神堅定卻帶着一絲無奈。“媽,我跟安甯是真心的,那些閑言碎語我們不放在心上。再說了,現在都什麼年代了,您也别總拿老一套來說事兒。”
劉桂梅的臉色變了變,眼底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她歎了口氣,手指松開了藥方,紙張緩緩垂落在桌面上。“我知道你是真心對她好,可這村子就這麼大,誰家有點風吹草動,第二天全村都能知道。我是怕……”
她的話還沒說完,李毅然就打斷了她:“媽,您就别操心了。”說完他四處望了望,“我爸呢?”
“去山上打獵了。”
山間的霧氣還未完全散去,晨露挂在樹葉上,陽光透過稀疏的針葉林灑在地上,斑駁的光影像是被打碎的鏡子。李志華背着獵槍,踩着厚厚的松針,腳下發出輕微的“咯吱”聲。他的目光如鷹隼般銳利,耳朵豎着,捕捉着四周的動靜。
遠處的灌木叢中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響聲,李志華立刻停下腳步,屏住呼吸,手指輕輕搭在扳機上。他的心跳加快了幾分,血液在血管裡奔騰,身體微微前傾,像是随時準備撲出去的猛獸。
“嘩啦——”一隻野兔從草叢中蹿出,灰褐色的毛皮在陽光下閃着光澤。
李志華的手指猛地扣緊,瞄準那隻野兔。李志華迅速瞄準,槍口穩穩地對準那隻野兔,食指輕輕扣動扳機。"砰——"一聲清脆的槍響劃破了山林的甯靜,子彈精準地擊中野兔的後腿,它身子一歪,倒在地上抽搐了幾下,便不再動彈。
李志華松了一口氣,放下獵槍,快步走過彎下腰,撿起那隻野兔,手掌感受到它身上殘留的體溫,皮毛光滑而柔軟。
他把野兔塞進随身攜帶的布袋裡,繼續沿着山路前行。
他繼續往前走,腳下的松針鋪成了一條柔軟的地毯,每一步都像是踩在雲端。腳下的松針依舊厚實,每一步都發出輕微的聲響,伴随着他的呼吸聲,形成一種獨特的節奏。山林間的空氣清新而濕潤,帶着泥土和草木的氣息,讓人精神為之一振。
走了大約半個小時,李志華來到一處開闊的山坡。頭頂的松枝随風搖曳,發出“沙沙”的聲響,像是在與他低語。他的目光依舊警惕,不時掃視四周,尋找下一個獵物。
走了大約半個小時,他終于在一處開闊的山坡上停下了腳步。這裡的視野極好,可以俯瞰整個山谷。他找了一塊平坦的石頭坐下,從腰間取下水壺,擰開蓋子,仰頭灌了幾口水。清涼的水流順着喉嚨滑下,帶走了一絲疲憊。
“砰——”遠處傳來一聲槍響,震得樹林裡的鳥兒四散飛起。李志華皺了皺眉,望向聲音傳來的方向。那是村東頭的老趙常去打獵的地方。他不禁搖了搖頭,老趙年紀比他大得多,卻依然堅持上山打獵,精神頭倒是不錯。
“志華!”
“大山哥。”李志華站起身,順手拍了拍褲子上的塵土,迎了上去。山風拂過,帶着一絲涼意。
“我這把老骨頭還不算廢,趁着還能走動,出來轉轉。”趙大山笑呵呵地說着,聲音沙啞卻透着幾分豪邁。他的手上提着一個破舊的布袋子,裡面鼓鼓囊囊的,看樣子也有不少收獲。
李志華笑着點了點頭,目光落在趙大山的布袋上。“看樣子你今天運氣不錯啊,打到啥了?”
“哎,就是幾隻野兔,比不上你們這些年輕人手腳麻利。”趙大山擺了擺手,語氣裡帶着幾分自嘲,但眼神中卻滿是自豪。他順勢坐在一塊石頭上,喘了口氣,從懷裡掏出一個煙鬥,熟練地點燃,深深吸了一口,煙霧在空中缭繞,帶着一股濃烈的煙草味。
李志華也跟着坐了下來,兩人并肩看着遠處的山谷,陽光灑在他們的身上,影子拉得很長。山間的風輕輕吹過,帶來一陣草木的清香,仿佛整個世界都安靜了下來。
“志華啊,你家毅然最近跟對象咋樣了?事兒定下來了沒有?”
李志華笑了笑,拿起水壺喝了一口,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然後緩緩說道:“還行吧,那小子最近跟安甯走得挺近,看樣子是有心要定下來了。”他的語氣裡帶着一絲淡淡的欣慰,目光卻依舊盯着遠處的山谷,仿佛在思索着什麼。
趙大山點了點頭,煙鬥在手中輕輕晃了晃,煙霧袅袅上升,融入了空氣中。“我聽說那丫頭不錯,懂事又勤快,你們家毅然要是真能把她娶進門,也算是福氣。”他說着,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容,像是想起了什麼美好的回憶。
李志華沒有立即接話,隻是默默地看着遠處的山巒,眼神深邃,仿佛在權衡着什麼。過了片刻,他才緩緩開口,聲音低沉而有力:“是啊,我也這麼覺得。隻不過,村裡有些人嘴碎,難免會說些閑話,我怕影響兩個孩子。”
趙大山聽了,眉頭微微一皺,吐出一口煙圈,煙霧在空氣中慢慢散開,像是一層薄紗遮住了他的表情。“哼,那些人就是閑得慌,整天無事生非。咱們老一輩的人,眼光得放長遠點,孩子們的事,讓他們自己做主,别插手太多。”他的語氣裡帶着幾分不屑,卻又透着一股長輩的威嚴。
李志華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一絲釋然的表情,仿佛壓在心頭的一塊石頭終于落了地。“你說得對,我也是這麼想的。毅然那孩子有主見,我相信他能處理好自己的事。”
山間的風漸漸變得柔和,陽光透過稀疏的樹冠灑在兩人的身上,帶來一絲暖意。李志華的目光依舊停留在遠處的山谷,那裡雲霧缭繞,仿佛隐藏着無盡的秘密。他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着水壺的把手,金屬的冰涼觸感讓他稍稍回過神來。
趙大山點了點頭,煙鬥在他手中輕輕轉動,煙霧袅袅升起,漸咱倆這一輩子,也算是見過不少事了。你看村裡的年輕人,哪個不是自己闖出來的?咱們當年不也是這樣嘛。”他說着,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滄桑的笑意,眼角的皺紋堆疊在一起,像是歲月的痕迹被悄然刻畫。
李志華沒有說話,隻是默默地聽着,目光依舊凝視着遠方。他的思緒似乎飄遠了,回到了多年前的那個夏天。那時的他也曾年少輕狂,也曾為了心愛的姑娘不顧一切。如今時光荏苒,輪到兒子面對同樣的問題,他卻突然發現,自己竟然也變得如此患得患失。
陽光透過木格窗灑在店鋪的地闆上,灰塵在光束中舞動,像是無數細小的精靈在空氣中跳躍。唐安甯手裡拿着一塊濕抹布,仔細擦拭着櫃台上的每一寸木頭。木質的紋理在水的浸潤下顯得更加清晰,散發出淡淡的木質香味。
“安甯,你看看這邊要不要再加個架子?”唐建國站在角落裡,手裡拿着卷尺,眉頭微蹙,目光在牆壁上來回掃視。唐安甯停下手中的動作,擡起頭,目光順着父親指的方向望去。
她擡起頭,手裡的抹布頓了頓,水滴順着她的手腕滑落,砸在地闆上,濺起一朵小小的水花。她眯着眼睛看了看父親指的位置,牆面的陰影在陽光下拉得很長,像是某種神秘的黑洞。“加個架子?”她歪了歪頭,手指輕輕點在櫃台上,木質台面傳來細微的震動,“會不會顯得太擠了點?”
唐建國沒有立即回答,他蹲下身,卷尺在手裡轉了幾圈,目光專注地測量着牆壁與櫃台之間的距離。“嗯,我也這麼想。不過這牆不太平整,得找個穩當點的架子才行。”他說着,随手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小本子,翻開一頁,用鉛筆在上面畫了幾筆,線條簡單卻準确。
唐安甯見狀,嘴角微微揚起,眼中閃過一絲笑意。她知道父親一向做事嚴謹,尤其是在店裡的事情上,從來不肯馬虎。她轉身走到一旁,從櫃子裡拿出幾根木條和一些工具,遞給父親。“爸,這些東西應該能用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