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衣被沈念哭濕了，陳妄起身去換了件，半撐起身子靠在床頭，讓沈念躺在他懷裡睡，明明都睡着了，睫毛都還沒幹，陳妄把她放平，心疼的親了親她。

暖黃色的床頭燈打在他臉上，他的臉一半名一半暗，編輯信息的手幾乎沒有猶豫，是發給無名的：【老師，如果我現在想重新畫畫，還遲不遲？】

短信發出去之後，陳妄才躺下，關掉了床頭燈，眼睛适應了黑暗後，他能看得清沈念。

他現在完全理解，為什麼那些有情人，總想許生生世世。

無名向來睡得早，并沒有回複。

心裡有事情，所以陳妄第二天比平時醒的早很多，沈念還沒醒，陳妄第一時間拿過手機看無名的回複：【找到永生的意義了嗎？】

陳妄：【嗯，找到了。】

無名：【我曾經跟你說過，永生，是恩賜，也是懲罰。】

陳妄：【也許我是俗人，隻看得到一時之歡，所以懲罰我也接受。】

無名：【為了那個你喜歡的人？】

陳妄：【是我自己，想永遠和她在一起，我一想到有一天我會變老，要和她分開，我就覺得會很痛苦。】

他一開始，也覺得是因為沈念，可是昨天晚上，為了什麼逐漸清晰。從來不都不是沈念離不開他，而是他離不開沈念。

無名：【如果是為了愛，希澤你要明白，愛轉瞬萬變。】

陳妄：【我确定，我會永遠愛她，因此，我願意相信，有永恒的愛。】

無名：【看來你已經想清楚了，想要開始，什麼時候都不晚。】

陳妄：【謝謝老師。】

過了會兒，無名發來一張圖片：【還記得嗎，這是你畫的最後一幅畫，是半成品，希澤，再把這幅畫，當作開始，看看什麼時候能完成它。】

陳妄點開那幅畫，說不上心裡是什麼感覺。

這幅畫他才剛開始畫，就到了回去的日子，這一次回去，那個神采奕奕的少年，就永遠的留在了那。

然後他就再也沒碰過畫筆，這幅畫，也永遠成了殘次品。

陳妄沒想到無名還留着。

陳妄：【我盡力不讓老師失望。】

無名：【從前能做到的，現在也能做到，隻是需要你費些心力。】

無名：【希澤，隻是我有一件事情要請求你，我從前跟你說，畫出畫可以永生的事情，不要告訴任何人。】

陳妄不解：【沈念也不可以嗎？】

無名：【對，這件事情我希望你能保密。】

陳妄：【好。】

陳妄原本也準備做到了之後再告訴沈念的，因為不想她心裡有期待，但是最後失望。

關掉手機後，陳妄輕手輕腳的下床，去了書房，這裡的畫紙畫筆工具，一應俱全，平時，陳妄查資料改論文的時候，沈念就改畫，畫畫。

現在，看着這些東西，他有點不知道從哪裡下手。

太久沒碰了，想要直接回到巅峰水平顯然不太可能，陳妄找了個素描本，準備從最基礎的開始畫，先找找手感。

他用ipad 找了張臨摹的圖片，剛開始的時候，手很生，不過，畫了一會兒之後，感覺狀态好多了。

沈念醒過來的時候沒有看到陳妄，客廳洗手間都沒有，她最後去了書房，就看到了陳妄抱着畫本，正畫的認真。

沈念以為自己看錯了。

揉了揉眼睛走了出去，又重新進來，還是那副畫面，沈念嘴角不自覺就彎了起來，他的臉，被清晨的陽光覆蓋，像是單獨開了濾鏡。

世界似乎都安靜下來了，隻有素描筆與畫紙摩擦的聲音。

陳妄看到了她，把筆放下：“醒了？”

“嗯，剛才以為我看錯了，你怎麼突然開始畫畫了？”

“想看看還能畫成什麼樣子。”

陳妄朝她走過來，親了一下她的額頭：“今天怎麼醒這麼早？”

“大概是，因為你不在？”

沈念抱着陳妄晃了晃：“在畫什麼？”

陳妄沒給沈念看他畫了一半的畫，而是把手機遞給她：“老師讓我把這一幅畫完成，剛開始，我想着先找找手感。”

“這是你幾歲的時候畫的？”

沈念看着那張半成品，總算能共情到張俞為什麼沒有辦法釋懷陳妄的放棄了，這天賦，加上名師，可想而知，實力有多強。

“十二歲。”

“那你當時學了多久？”

“四歲開始的，差不多九年。”

陳妄看着沈念的表情，沒忍住笑了：“當年是不是畫的很好。”

“很好。”

沈念由衷贊歎：“我見過最有天賦的，是張進，但同樣的學習時間，你的畫比他處理的更好。”

“所以我有點擔心。”

陳妄去抱沈念，聲音很輕：“怕起點太高，現在的我夠不到，會辜負老師的期望。”

“沒關系的陳妄。

很少有人的畫風，是從小到大都不會變的，畫，反射的是眼睛和心裡的内容，這些是會随着閱曆而改變，所以你不用跟小時候的自己比。

再說了，你還有我呢，你忘了你的女朋友是誰嗎，教人畫畫，我可是專業的。”

她微微挑着眉的模樣，漂亮且靈動，陳妄低聲笑了：“那以後，沈念老師多多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