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林曼殊繼續道，“我們監控到，厲家方面已經開始對‘靜水資本’采取行動，包括持續性的網絡攻擊和在金融市場上的針對性幹擾。”

“意料之中。”霍明章對此并不意外，“厲家的反應速度倒是不慢。”

“虞枭應對得如何？”

“網絡攻擊被完全攔截，金融幹擾……似乎對他造成了一些困擾，但并未傷及根本。他還指示手下，正在深入調查泰國拉廊港的可疑貨運活動，以及一家名為‘瀚海國際’的離岸公司。”

霍明章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拉廊港……瀚海國際……他倒是挖得挺快。不過，光憑這些，想動搖厲家的根基，還差得遠。”

他沉吟片刻，似乎在權衡着什麼。

虞枭這把刀夠快夠狠，但如果被這些外圍的迷霧困住太久，銳氣被消磨掉，就不那麼好用了。或許，是時候稍微“點撥”一下，讓他把刀鋒指向更關鍵的地方。

“我記得，”霍明章看向林曼殊，語氣随意地仿佛在閑聊，“拉廊港當地的海關，是不是有個叫頌猜的關長？前幾年因為涉及某些‘特殊貨物’的放行問題，似乎惹上過一些麻煩，但後來不了了之了。”

林曼殊立刻在數據庫中檢索，片刻後點頭确認：“是的，老闆。确有此人。記錄顯示他與當地幾股勢力關系密切，且在某些特定時間段内，他當值期間，該港口的貨物查驗率有異常降低的情況。”

“嗯。”霍明章點了點頭，不再多言，隻是輕輕晃動着杯中的紅酒，“把這份關于頌猜的信息，以及我們内部評估的、關于拉廊港在那幾個異常時間段内實際吞吐量與官方申報數據可能存在的差異分析報告，整理一下。”

他停頓了一下，補充道：“找一個絕對可靠且與我們毫無關聯的海外獨立記者，或者找一個專門揭露東南亞地區走私和腐敗問題的匿名信息平台，把這些資料‘不經意’地洩露出去。時間點放在虞枭和霍啟良下次見面之後。”

林曼殊瞬間明白了老闆的意圖。

這份信息本身并不直接指向厲家或瀚海國際，但它提供了拉廊港“水很深”的佐證，點出了一個可能存在的“内部配合者”，并且暗示了官方數據的不可靠性。這足以引導虞枭将調查方向從單純追蹤船隻和公司，轉向挖掘當地的腐敗網絡和尋找内部突破口。同時，這種第三方爆料的方式，也完全撇清了霍家與此事的任何關聯。

“明白，老闆。”林曼殊應道。

霍明章滿意地點了點頭。他很期待看到，當虞枭收到這份“意外的情報”時，會如何應對，又會将調查的矛頭指向何方。

*

沒過多久，虞枭就收到了林曼殊發來的正式郵件。

郵件内容簡潔而正式：

霍明章先生代表霍氏集團戰略投資部，正式邀請“靜水資本”負責人虞枭先生，于下周三下午三點，前往霍氏集團總部頂層會議室，就雙方戰略合作事宜進行第二次、也是更具實質性的高層會晤。郵件中附帶了詳細的會議議程草案和保密協議。

虞枭看着郵件，特别是“第二次”、“實質性”、“高層會晤”這些字眼，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霍明章終于覺得時機成熟，要開始真正的談判了嗎？

上次的會面隻是開胃菜，這次才是正餐。他顯然對自己的價值有了評估，現在要開始讨價還價，并試圖将自己納入他的掌控之中了。

他回複了郵件，言辭得體地接受了邀請。

放下手機，虞枭再次看向窗外。夜色下的港城，平靜的海面下暗流洶湧。

厲家已經開始出招，雖然暫時隻是騷擾和試探，但後續必然更加猛烈。霍明章則抛出了更進一步的橄榄枝，但這橄榄枝上是否帶着鈎刺，尚未可知。而自己這邊，對厲家核心罪證的調查，似乎也陷入了瓶頸……

他緩緩端起桌上那杯已經徹底冷掉的咖啡，一飲而盡。苦澀的液體滑過喉嚨，帶來一絲冰冷的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