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學第一周的法學概論課上。講台上，頭發花白的老教授正在講解"程序正義與實體正義"的關系，陽光透過窗戶，在她專注的側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下課鈴響起，以甯收拾好筆記，手機震動起來。趙铎發來消息：【晚上七點未名湖見？】

後面跟着一個小狗期待的表情包。

以甯唇角微揚，回複了一個簡潔的"好"字。

"又是你那個青梅竹馬？"室友林悅突然從背後冒出來，伸手想搶過她的手機，"讓我看看理科狀元是怎麼談戀愛的！"

不過以甯淡定的翻手，将手機蓋住在課桌上。

“可惡，又失敗了！”林悅露出一臉可惜的表情，她是北京本地人，性格活潑得像隻永不停歇的麻雀，開學第一天就宣布要當302宿舍的"情感顧問"。

"就給我看看嘛。"林悅伸手撓向以甯的胳肢窩，再次意圖拿到手機，突然被一雙手從後面捂住了她的眼睛。

"根據宿舍公約第三條，"另一個室友周曉雯用播音腔宣布，"偷看他人隐私者需請大家喝奶茶。"這個來自江南的姑娘說話總是慢條斯理，卻在宿舍制定了最嚴格的"法律法規"。

最後一個室友張瑤默默舉起寫着"附議"的便簽紙——這個東北姑娘平時話少得可憐，卻能用便簽條表達一切情緒。

“什麼嘛，我都沒成功，”林悅嘀咕道，再次義憤填膺的補充道，“而且從來沒有成功看到過以甯的手機！”

不過她還是表示即使“犯罪未遂”也會承擔懲罰，四個女孩笑作一團。

以甯很辛運，遇到了三個性格迥異卻真誠可愛的室友。林悅大大咧咧卻熱心腸，周曉雯看似嚴肅實則細膩，張瑤沉默寡言卻在她們熬夜複習時默默煮好咖啡。

"說真的，"林悅湊過來，"你和醫學院那個帥哥到底什麼關系？每次他來宿舍樓下等你，三樓以上所有窗戶都會打開。"

以甯把教材塞進帆布包："高中同學。"

"騙人！"林悅誇張地捂住胸口，"他看你的眼神，簡直像..."

"像什麼？"周曉雯捧場的接話。

"像我們刑法老師看新頒布的司法解釋——專注得發光。"

以甯失笑，沒有理會說相聲的室友。不過看趙铎最近的表現，她也有了一些猜測。

傍晚的未名湖籠罩在金色的暮霭中。以甯遠遠看見趙铎站在湖心亭裡，白襯衫被晚風吹得微微鼓起。他手裡拿着什麼東西，在夕陽下泛着金屬光澤。

"等很久了？"以甯走近問道。

趙铎轉身，眼睛裡落滿霞光："剛到。"他遞來那個金屬物件——是個精緻的書簽，上面刻着"正義不會缺席"。

"法學院必備。"他笑着說。

兩人沿着湖岸慢慢走，聊着各自的課程。趙铎說起解剖課的趣事，以甯分享法律案例分析的心得。九月的風裹挾着桂花香，在他們之間輕盈流轉。

"其實..."趙铎突然停下腳步，"我有話想對你說。"

湖面泛起細碎的波紋，倒映着他緊繃的側臉。以甯溫和地看着他，秋日的晚風拂過她額前的碎發，眼神中帶着一絲若有似無的鼓勵，像是早已預料到這個時刻的到來。

"我喜歡你。"趙铎的聲音很輕，卻像石子投入平靜的湖面，"不，應該說，我仰慕你很久了。"

他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着書包帶，目光卻堅定地望進以甯的眼睛："我在很早之前就對你有一絲朦胧的好感。初二那年，在小巷裡看到你一個人輕易的打倒王虎他們幾個的時候，我第一次知道什麼叫心跳失控。不是害怕，而是震撼，那個時候的你既強大又勇敢。"

一片銀杏葉飄落在湖面上，蕩開細微的漣漪。趙铎深吸一口氣，繼續道："後來我漸漸發現，你的勇敢不止在那一次。你永遠知道自己要什麼，從确立目标到考上Q大，你走的每一步都那麼堅定。"

暮色漸濃，遠處的路燈次第亮起，在他輪廓分明的側臉上投下溫暖的光暈。以甯看見他眼中閃爍的光芒，像是盛滿了整個夏季的星光。

"每次月考放榜，我的目光總是先尋找你的名字。"趙铎的聲音低沉而溫柔，"你就像一束光，明亮卻不刺眼，溫暖卻有力量。而我...我一直想成為能夠與你并肩同行的人。"

他的喉結輕輕滾動，伸手接住一片飄落的桂花："所以拼了命地學習，熬夜刷題，參加競賽...不隻是為了自己的理想，更是想着，隻要能和你考上同一所大學，或許就有資格告訴你這些。"

"以甯，"趙铎向前一步，縮短了兩人之間最後的距離，他的聲音輕得像是怕驚擾這一刻的甯靜，"我不奢求能與你同樣耀眼，隻希望能和光同塵，在你追求正義的道路上，做一個能理解你、支持你的人。"

暮色四合，最後一縷夕陽将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在石闆路上交融在一起。

"你知道嗎，我一直都覺得自己在做正确的事。"以甯輕聲開口，擡頭看他，眼中閃爍着與當年如出一轍的光芒，"就像你現在做的，也是正确的事。"

湖心亭的燈光突然亮起，将兩人籠罩在溫暖的光暈裡。趙铎屏住呼吸，等待着她未完的話語。

"我接受你的心意，"以甯唇角微揚，"不過有個條件。"

"什麼條件？"趙铎的聲音因緊張而略顯幹澀。

"以後别再說什麼'和光同塵'，"她伸手拂去落在他肩上的桂花，"你本身就是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