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琂被安排和張老師一組,畢竟他年富力強,有什麼事情能顧着張老師。
至于李老師,趙老師和周老師三個人要留在學校,為即将到來的新一屆初三教學做規劃。
張老師和程琂也沒能帶回什麼好消息,張老師的腰背本就有些彎曲,此刻顯得更加佝偻,她沉默地走向自己的辦公室。
李老師給大家打了個手勢,便獨自跟随她進了辦公室。
趙老師和周老師似乎也有所預料,或者說已經習慣了。每個新學年的到來,都伴随着更小的新生入學,但遺憾的是,總有一些學生因各種原因失學。他們無奈地歎了口氣,也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
之後就隻剩下三個年輕人了,程琂對着以甯和常樂沉默的搖搖頭,三人都沒有說話。
晚上以甯和程琂一起出來散步,已經進入盛夏,知了“吱吱”的叫聲此起披伏,挂顫着人的耳膜。
“我來這裡快四年了,剛開始我很不理解,為什麼會有家長不讓孩子讀書?孩子如果能考出去,長遠來說,對整個家庭難道不是一次質的躍遷?”程琂用開玩笑的語氣提起這些過往。
“後來才發現,我是‘何不食肉糜’。我在首都出生長大,從小衣食無憂。即使我父母在我很小的時候過世,但是爺爺疼我若寶,姑姑姑父對我視如己出。可以說,我從小到大的成長學習環境,超過了全華國百分之九十的人。我以前沒見識過真正的貧窮,所以用自己淺薄的認知對别人進行道德譴責。時間久了,才知道了自己的無知,知道自己無法改變的事情太多了。”
說道這裡,程琂認真的對以甯說道:“這世上的苦難千千萬萬,我們隻要盡自己所能,無愧于心就好。”
以甯明白程琂的意思,不要有太大的心理負擔,他們不是救世主。倉廪足而知禮節,這些孩子的父母隻是因為還要為溫飽而奔波,所以無法去做長遠考慮,眼前的三餐幾乎已經耗盡他們的心神了。
以甯她們的憤怒,無奈還有悲哀,都是建立在衣食無憂的思想之上,這又何嘗不是另一種形式的蔑視呢。
“我知道。”以甯點了點頭,即使經曆了很多世界,她仍然無法改變很多事情。
以甯擡起頭對程琂笑着說道:“任重而道遠啊,程老師。”
“心之所向,無問西東。”月光下,程琂溫柔說道。
在以甯他們不斷奔走之下,依然有五個分數超過普通高中線的孩子失去了就學機會。而沒過普高線的孩子中,隻有個别幾個被家裡送進了職高。
無奈之下,以甯帶着程琂和常樂,将本地及周邊以及一二線城市的正規工廠招工信息整理出來,挨家挨戶送給了那些孩子。
如果能有一份正經的工作,身處的環境沒什麼問題的話,未來走上歪路的可能性就少很多。以後這些孩子如何發展,也就不再是他們能幹預的了。
之後以甯他們就抛開了這些,緊鑼密鼓的進入下一學年的教學規劃之中。
五年後,沈圩學校的衆人都收到了全運會的門票,是陳小龍寄給他們的。
陳小龍這幾年代表省隊參加了不少賽事,獲得了很耀眼的成績,已經是省隊男子短跑項目的王牌選手。今年全運會是在首都旁邊的津門市舉辦,年僅十六歲的陳小龍将代表省隊參賽。
因為比賽期間正好趕上暑假,于是張老師拍闆,讓大家都去。但是趙老師和周老師家的孩子都将在九月份踏入高三,他們需要利用這個暑假要在家查漏補缺,隻能遺憾錯過了。
時隔六年,雲省終于通了高鐵,以甯他們終于告别了四十小時左右的綠皮火車,坐上了十個小時多點的G字頭。
車上,張老師和李老師感慨着國家的進步,以前覺得火車都很了不起了,沒想到現在還有這麼快的。
以甯心想,以後還會有更快的複興号呢。會越來越好的,交通的發達會帶動地方的進步,以後的失學兒童肯定會越來越少的。
五人到站的時候,省隊安排人過來接他們。到了賓館,幾人見到了陳爺爺和陳奶奶。早在一個月前,陳小龍就安排人将爺爺奶奶接到了津門。他自己抽空帶着二老在北京玩了兩天後就要進入集訓了,後面隊裡還專門安排了人帶着兩位老人在周邊遊玩。
陳小龍現在屬于封閉訓練期,輕易不能外出,他們估計隻能在比賽的時候才能見到人了。
距離比賽還有兩天,以甯他們三個年輕人帶着兩位長輩在津門轉了轉。李老師的行為性格總是讓人忘記他的真實年紀,不過他自己都不在意了,其他人也已經習慣了。
不過常樂私下裡跟以甯吐槽說,李老師已經四十出頭了,也可以說是奔五了,不算亂說。
因為津門離常樂的老家石市很近,常樂厚着臉皮問了下省隊的人,能不能多要一張票,她願意出錢,想讓媽媽也過來看比賽。省隊的人很爽快地答應了,當然沒有收常樂的錢。
短跑項目因為不算是熱門,全運會的票提前買也不算難搶,但是好位置就買不到了,所以常樂才厚着臉皮開口要票。
以甯還私下問過程琂,要不要厚着臉皮給爺爺和姑姑姑父要幾張票。程琂表示爺爺年紀大了,還是少看一些刺激性的比賽。至于姑姑和姑父對體育競技不感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