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疊的回憶翻湧而來,連帶着胃腹部一同不适。
忍着難受,我撥通電話,深呼吸壓下被鈴聲敲打的神經沖動。
“嘟——”
沒過一會兒,電話被接通。
“喂,小c……”對面傳來輕柔的嗓音。
猶如一陣微風,緩緩穿過腦海,留下混沌的清香。
如果是今天之前,我說不定又會被所營造的溫柔鄉給迷住。
可惜我現在沒有心情欣賞,直入主題問道:
“我都知道了,你和溫兆凜的事。”
冷漠的語氣同時傷害了兩個人,撕下遮羞布。
亦如重生前的那一年,夜晚的寒風刺骨,終究不能壓下瀕臨崩潰的淚腺。
依舊是熟悉的人,熟悉的問題。
我失笑,忍不住自嘲,人怎麼能這麼失敗。
“……”
空氣頓時安靜的可怕,隻留下手鍊細小的鍊條晃動而産生的清脆的撞擊聲。
金色的鍊條在月光下熠熠生輝,藍寶石将月光收入囊中,配和粉色小花映襯在手腕上,細微的白光穿插在其中,形成天然的裂隙。
對面依舊寂然無聲,我以為這種狀況會一直持續下去,直到我們誰先受不了而挂斷。
張詩珉啞然的聲音才緩緩透過麥克風傳來,再平穩的嗓音也掩飾不了被發現的心虛:“對不起,小c……”
她聲音越來越弱,仿佛被人掐住喉嚨,任何掙紮都是無用功。
最後隻剩一句:
“我沒法拒絕。”
我笑了,氣笑了。
無法冷靜的思維在瘋狂湧現,我扣住小陽台的栅欄,指尖逐漸失去血色,感受力的相互作用。
我質問道:
“那我們之前算什麼?”
很可笑的是,我為什麼要再一次抱有希望?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不是嗎?
人真的很喜歡犯賤。
想着想着我又知道該怎麼組織語言了:
“算你刺激他的理由嗎?算我一人的獨角戲?算你尋找歡快的樂子?”
當下的情緒是無法控制的,愈發認為我就是他們play的一環。
我咬住下唇,将遮擋住視線的劉海抓至腦後,揚起頭顱深呼吸一口。
心甘情願是真的,不甘心也是真的,即使有苦衷也好,沒苦衷也罷。
落得如此,我強行壓下内心的抖動,繼續用逐漸顫抖的聲線問道:
“為什麼要這樣做?”
不再是當年的沉默,被動接受。
既然要結束,那就問到底,讓一切都有迹可循。
給我一個理由,讓我徹底死心。
我緊抿雙唇,胸前起伏不定,溫熱的液體劃過我的臉頰,我替那年啞口無言的我發聲:
“為什麼要讓我卷入一段不正常的關系?”
顧不上如同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掉落的淚水,發絲與它混為一體黏連在脖頸處。
猶如無形的麻繩,纏繞着我最後的不甘。
我沉聲道:
“你考慮過我的感受嗎?”
“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
“你一直都是在利用我嗎?”
遲來的疑問浮上水面,打破掩飾好的外表。
一點一滴将我扯回灰暗的那年。
“你把溫兆凜當什麼了?”
“張詩珉,你把我當什麼了?”
接二連三的質問徹底将對面砸得啞然無聲。
我真的不甘心。
為什麼要被這樣對待?
我再次禁聲,慢慢處理自己的情緒。
滾燙的眼淚浸濕我的雙目,壓抑的喉嚨難以發聲,我不想讓她知道。
很痛。
脆弱的一面讓我自己知道就好了。
沒必要了。
張詩珉許久才道:“我不知道,cc你給我一點時間可以嗎?”
“我會解決好的……”
蒼白無力的言語,沒能換得一絲一毫的體諒。
隻有我心中無處迸發的委屈。
我垂下眼眸,掩飾這份無助。
撕裂的聲帶伴随飄雪散落到各地,刺骨寒風貫徹我的心房,我有氣無力地問道:
“怎麼解決?”
選項無非隻有兩個,我抿緊唇角,再次逼迫道:
“解決我還是溫兆凜?”
對面欲言又止,久久說不出一句話。
沉默也是一種回答。
答案其實我們都清楚。
又狠不下心做出抉擇。
餘光被垂落的粉光奪走。
我暗自神傷,喃喃道:“我以為,無意間的緣分會是加固我們之間的橋梁……”
“看來隻是我的假象。”
“cc……”張詩珉失真的聲音隔着屏幕傳來。
亦如那年。
平時多麼溫柔細心的人,也能從嘴裡吐出冰冷的話:
“我們就在這吧。”
不再是柔情似水的佳人,而是冷淡的裁決者,為這段糾纏下最後的通牒。
咽喉傳來一陣陣刺痛,我不自主地咬緊牙口,再次咽下這時的苦楚。
“我們不要再見面了。”我不再多言,直接挂斷電話。
這回,主動權轉換,由我來結束。
不再做逃避者。
如果說人與人之間,一定要有割舍……
現在我願意欣然接受。
突然,桌台上傳來震動:
“叮鈴——叮鈴——叮——”
挂斷的電話再次響起,我看了一眼,直接将其關機。
郁悶地遙望遠處的景區,燈火闌珊,到處被皚皚白雪覆蓋。
夜晚總喜歡刮風,吹散片刻的甯靜。
我再次對眼前的一切産生懷疑,細數這幾個月所發生的事情,如同做夢一般,簡直不可思議。
“诶,為什麼總感覺内心空空的。”
我苦悶地仰望星空,可惜沒有人為我做解答。
心裡總是脹脹的,空洞又茫然。
“既然結局還是和以前一樣,為什麼要讓我再經曆一次?”
我把玩手機,對着屏幕裡自己這張青澀的臉感慨。
還是年輕好,哭起來也很我見猶憐。
明天眼睛不會腫吧?
依稀記得,上一次結束這段關系,我哭的稀裡嘩啦的。
第二天眼睛睜不開了都,壓根不敢見人。
哭的心痛,淚水仿佛源泉一樣蜂擁而至。
每時每刻都在反思到底是為什麼,為什麼要斷崖式的訣别。
渾渾噩噩的度過了好幾天,在我以為情緒已經收拾好時,仍然會因為聽到和她相關的事情,而止不住地掉眼淚。
喉嚨也很痛,就如現在。
被冷風吹的。
鼻尖凍得通紅,眼尾泛起的淚花逐漸幹澀。
吹過冷風後,腦子都清醒了不少。
愛,讓人聽之如蜜糖,飲之如砒霜。
首次奉上的珍寶被人狠狠摔在地上。
再來一次,我已習慣。
我就這麼呆愣愣地坐在小陽台,吹着一夜寒風……
…………
………
……
放任自己的後果就是——發燒。
原本我隻是想夜觀天象,深思熟慮之後的決定,沒成想……
要不是楚杉雲,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會在小陽台上迷迷糊糊地睡着,大腦毫無征兆地發起高燒。
楚杉雲一摸我額頭,一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