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入同學,是我。”
聽到熟悉的聲音,硝子立刻放下準備往後刺去的手術刀。
她放松下緊繃的身體,任由夏目帶着她無聲的鑽進壁櫥裡。
幸虧她們兩個都是偏瘦的身材,這種上下兩側的寬大壁櫥,完全能夠容納下他們。
夏目等硝子爬進來後,立刻将推拉門關上,将身後的棉被拿出來,堵到櫥櫃前面。
他們的視線立刻陷入絕對的黑暗。
硝子屏住呼吸,在狹小昏暗的空間内,她的其餘感官越發敏銳。
約莫半分鐘後,窸窸窣窣的開門聲傳進硝子的耳朵。
随後一切又重新回歸平靜。
聽覺,嗅覺,觸覺.....空氣的微妙流動,咒力的殘留,将外面的畫面在硝子腦海中清晰的勾勒出來。
一團散發着強烈咒力的靈體,正一動不動地漂浮在壁櫥前面。
“我看 到你了。”
陰沉尖細的語調,突兀的在室内響起,讓夏目渾身一抖。
硝子立刻把手放到夏目的頭頂,避免他直接撞到壁櫥櫃頂。
黑暗的環境下,硝子看不清夏目的表情,但盡力壓低的呼吸,劇烈地心跳,都在清晰的傳達出夏目的緊張。
硝子反手握住夏目的手腕,炎熱的夏日,夏目的手腕卻冷的像冰塊。
硝子将反轉術式輸入夏目體内,驅散了咒靈的陰寒力量。
夏目望着硝子放在他手腕處的手指,溫暖又富有生命氣息的能量,源源不斷的傳達到他的四肢百骸。
硝子感受到身側的顫抖漸漸停止,夏目的呼吸也趨近平穩。
夏目的表現已經遠遠超過硝子的預期。
從昨天到現在,夏目一直是獨自一人,呆在鏡子世界裡。
面對黑暗的環境,以及不知何時才能到來的救援,他隻是表現得緊張害怕,已經足夠得到硝子的認可。
夏目的堅韌已經遠遠超過某些養尊處優的咒術師。
硝子帶着夏目朝着櫥櫃裡又縮了縮。
外面的咒靈還在房間裡。
因為沒有聽到該出現的動靜,它不甘心的在房間裡亂轉,明明氣息就是消失在附近。
咒靈暗自嘀咕,半成品領域就是這點不好,沒辦法完全掌控領域内的環境。
不過快了,等他殺掉那個礙事的小鬼,再找到另一個藏起來的小鬼,把他吸收掉,領域就可以徹底完成。
到時候,不要說宿傩的手指,就是兩面宿傩複活,也打不過它。
“小兔崽子,竟然跑的這麼快。”
似乎是确認屋内根本沒人,咒靈氣急敗壞的轉身,朝着走廊飄去。
“可惡的小鬼,等我抓到你,我要慢慢的折磨你,将你的血一點點放幹。
我要讓你跪在地上,拼命求鏡相大人饒命。”
鏡相開始瘋狂的咒罵,“嘭”的一聲,推拉門被重重的合上。
看來是暫時騙過對方了,夏目長呼一口氣。
他轉頭剛問硝子為什麼也被關起來,就被硝子捂住嘴。
硝子眼神平靜,沒有一絲喜悅和松懈。
她和太多咒靈打過交道,眼前這隻絕對不可能這麼簡單就離開。
這不過是有一個陷阱罷了。
果然,短短幾分鐘後,呼嘯的破空聲響徹房間。
尖銳鋒利的鏡片,如同天女散花,無差别的插入房間各個角落。
硝子和夏目,緊緊貼在櫥櫃内側,避免被穿透棉被的鏡片紮傷。
不知道持續了多久,破空聲總算是停止。
“哈哈哈,我就知道你們躲在......”
一直站在門口沒有離開的咒靈,急不可耐的撞開門進來,準備欣賞屋内血流成河的場面。
出現在眼前的一切,讓它徹底破防。
房間内空空蕩蕩,不要說插穿在地的屍體,連跟頭發絲都沒有。
“該死,難道真的不在這裡。”
硝子眯起眼,透過被紮成篩子的棉被,看到一顆白森森的圓球,在房間裡不甘心的晃蕩。
圓球裡面,蜷縮着小小的畸形嬰兒。
幹癟枯瘦的青藍色皮膚,浸泡在渾濁的黃色液體裡,上下起伏,就像是浸泡在羊水中一樣。
此時,它正貼在圓球上,用帶着一層薄膜的眼睛,充滿惡意的看向四周。
球體上還有一道劃痕,貫穿整個圓球表面,周圍蔓延出類似蛛網的細紋。
那正是被硝子用手術刀紮穿的位置。
插入天花闆,牆壁,榻榻米,壁櫥上的鏡片被抽出,緩緩繞着圓球轉動,重新給它套上一層護盾。
“難道我要一個一個房間找過去,煩死了,上一個小鬼還沒找到,新跑進來的又丢了,這些小鬼怎麼比猴子還能跑。”
“這破爛領域,我真是受夠了,憑什麼漏壺的領域就是能燒死人的活火山,輪到我就是個垃圾鏡面複制。”
鏡相罵罵咧咧,不甘心的用手在内壁拍打兩下,沿着走廊向深處遊蕩。
直到聽不到它的咒罵,硝子才和夏目從壁櫥裡爬出來。
因為剛才偷聽的信息,連帶着找到夏目的喜悅都消散幹淨。
事情的走向越來越複雜了,她沒想到會在這個時間這個地方聽到漏壺的名字。
這意味着,名為鏡相的咒靈胎兒很可能與羂索也有聯系。
它來到村鎮一定有着某種目的。
硝子微微皺眉,夏目留在這裡太危險。
她要先把夏目帶出去,再慢慢從鏡相嘴裡套出更多信息。
現在這個時間….夜蛾老師是不是要來了。
硝子下意識想掏出手機看看時間,在摸到空蕩蕩的口袋時,才想起來為了确保手機有信号,她将手機和背包都被放在屋外。
隻能估算時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