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我與他,還有初遇
吱——吱——
令人煩躁的蟬聲不絕于耳,埃米仰躺在鋪着涼席的床上,手臂遮住了眼眸,阻擋了探入室内的光。
發絲乖順的枕在深藍的枕頭上,被藍白條紋發圈所紮起的呆毛蔫下,訴說着主人此時的心情。
微風吹過,挂在窗邊的風鈴響起清脆的聲響,在不知不覺之中夏天早已悄然來到。
淡藍的牆上,金魚圖案的時鐘滴答滴答的轉動着,躺在床上的埃米終于有了動靜,他起身看向窗外。
鳥兒歡快的在藍幕中煽動着自己的翅膀,渾身上下都充滿了自由的氣息,與其相反的是,在窗戶的倒影中,埃米那雙滿是悲傷的暗藍色瞳眸。
他伸出手在空中描繪着那人的輪廓,那精緻的臉孔,讓他怦然心動的笑容,還有即将觸及到的雙唇,都讓他難以忘懷。
埃米喜歡着那個他偶然間碰見的少年,那盛夏的夜晚,慢慢靠近對方的手,發燙的臉頰和相觸又再次分開的視線。
手心處傳來的熱度,止不住鼓動的心髒,那一刻曾是埃米最幸福的瞬間。
可現在回想起來,甜蜜的過去成為了現今的痛苦,心髒處傳來一陣一陣的疼痛,埃米将手放在心口,用力的抓着,卻消去不了半分的痛苦。
那個夜晚已經再也回不去了。
公園的指針剛剛停駐在十這個數字上,在人海茫茫的大街上,一名身穿綠白條紋連衣裙的少女,靜靜地站在原地,垂下眼默不作聲。
微風吹散了少女明豔的紅發,她伸出手、将發絲别在了耳後。
路上的行人從她身旁走過,除了對她火紅色的頭發多了絲關注以外,卻沒有過多留意此時少女的神情。
艾比一臉煩躁的看着來來往往的人群,等了許久都沒見着她熟悉的身影,内心不免有惱火,她拿出手機點進聯系人那一欄,直接撥打了電話。
“你個衰仔!你姐我都等了你多久了!你人呢?”艾比忍不住太高了語調,控訴着對方的遲到。
電話那頭的少年一臉無奈地對艾比哈腰低頭認錯,反正隻要把态度放低了,老姐自然就會消氣了,畢竟他可不想在大街上人們的眼前上映一場家庭暴力。
一抹金色從正在控訴着弟弟遲到的艾比眼前晃過,艾比下意識的看了對方一眼,卻不想這一眼,就對那位不知其名的少年一見鐘情了。
少年身穿一件白色的衛衣配上純黑的袖子,還有那故意帶歪的帽子盡顯個性,一件黑色短褲露出了他略微纖細卻不缺乏力量的小腿,黑白相間的運動鞋随着他走動一晃一晃的,隐隐可見他性感的腳踝。
明明隻是一眼卻将少年的着裝全部記下,艾比手按上躁動不已的心髒,臉頰上染上淡淡的紅,一副春心萌動的樣子。
“喂喂?老姐?”電話那頭突然沒了聲音,埃米疑惑的叫喚着。
過了許久艾比才再次開口道,語氣中帶着他曾未聽過的柔和,“衰仔,你姐我好像……戀愛了。”
“啊?!!!!老姐你腦子燒壞了吧?”聽到這句話埃米下意識的脫口而出。
剛說完這句話埃米就後悔了,果不其然‘咯噔’一聲電話被挂斷了,埃米看着手機屏幕上的‘通話已斷開’心想。
完了,我真的要被老姐打死了。
通話挂斷了之後,埃米最終還是壓抑着心中的恐懼前往了赴約地點,頭頂着少女滿是怒意的視線,最後陪她逛了将近三個小時的街才終于放過了他。
埃米手拿着一個大袋子,袋子裡滿是艾比剛買的衣服、包和鞋子,袋子仿佛有千斤般重讓他非常想要把它放在地上歇會兒,但艾比剛剛發過話,要是他敢放在地上,他手中的物品還會加多,别無他法,埃米隻能硬着頭皮,氣呼喘喘的走回家。
到家後,他直接癱在了單人座的沙發上,發軟的雙腿止不住的顫抖,而他側過頭看着旁邊依然神清氣爽的老姐,他心底叫一個悔啊。
都怪自己嘴快,直接把老姐得罪到了,不然哪能受這樣的罪啊!
但以自己的腦中關于自己和老姐相處回憶來看,好像無論怎麼樣做都一樣,心情好時買買買,心情不好時買買買,其中的差距不過是沒今天買的多罷了。
埃米擡起頭看向艾比,此時她正把衣服放在沙發上一件一件的搭在自己的身上,臉上帶着笑意喃喃道,“這件穿起來配上衣櫃裡那條白色皮帶絕對很好看。”
老姐她……不會真的喜歡上一個人了吧?
想到這一點的埃米連忙搖了搖頭,‘不可能的吧?以老姐那樣怪異的審美觀她會看的上别人?太可怕了。’
但眼前的少女滿心歡喜的搭配服裝的景象,卻讓他對艾比的印象有些動搖了,埃米一臉糾結的樣子,雙唇一張一合有些欲言又止。
最後他還是狠下了心問道,“老姐,你說的那個喜歡的人,住哪?叫什麼啊?”
埃米決定好好幫艾比把把關,萬一她看上的是一個爛人,作為監護人的埃米可不會那麼輕易的讓那個人接近老姐。
艾比停下擺弄衣服的手,她雙手捧着臉,一副春心萌動的小女生樣子,“嗯?不知道,我隻是在路上無意間看到他的,然後我就對他一見鐘情啦~”
聽到艾比這樣的描述埃米止不住的嘴角抽搐,他一臉嫌棄看着艾比,“敢情你連人家名字都不知道就喜歡上了,你這算是哪門子的一見鐘情啊?”
“咚!”的一聲回蕩在客廳,埃米蹲下身揉着發疼的腦袋,艾比的聲音在上頭響起。
“好你個衰仔,敢這樣說你姐姐!”
“唉?!姐!老姐!親姐!我錯了!!别打我!!”
埃米再次悔恨自己的嘴快。
盛夏的夜晚比起早晨的炎熱添了絲涼爽,埃米坐在台階上手拿着一個團扇,看着依舊熱鬧的街道、輕輕晃動着團扇。
本來這個時間他應該在家裡跟艾比一起坐在沙發上享受着空調的冷氣,不過因為中午惹怒了艾比的關系,他隻能在外面享受着來自大自然惠贈的涼風。
埃米歎了口氣,呆毛随着他的動作垂下,他想他現在隻能等老姐氣消了他才敢回去了。
時間流逝,無數的人群從埃米眼前走過,埃米低下頭看着手腕上的表,指針停在了數字九上。
‘都過去這麼久了老姐總該氣消了吧?’埃米這樣想着站起了身,剛剛向前走了一步卻撞到了一個人。
一股淡淡的薄荷香從鼻尖劃過,眼前閃過一抹金色,身穿白底黑袖衛衣的少年的摔倒在地上,他低着頭,零散的碎發掩蓋了他此時的神色。
埃米的眼中閃過一絲擔憂,他立即向少年伸出手,“抱歉,你沒事吧?”
少年擡起頭搭上了埃米的手,他的臉色似乎有些蒼白,他搖了搖頭對埃米笑了笑說,“我沒事。”
當看到少年那雙眼時,埃米被驚豔到了,那是比清晨的天空還要美麗的藍色,幹淨、純粹、清澈,當他彎起眉眼時像一汪泉水,随之流動,在他心中蕩起一陣漣漪。
埃米将他拉起,少年輕拍着自己的短褲将上面的塵土揮去,一道手機鈴聲響起,少年的神色立馬緊張了起來。
他向埃米揮了揮手,“謝謝你,我有點事,先走了。”語畢,轉身立馬往一個方向跑去。
“哎!等下!”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留下的埃米愣愣地看着對方遠去的身影,他低頭看着自己的指尖,上面似乎還殘留着他淡淡的體溫和薄荷清香。
臉上不由自主的揚起一抹笑意,他現在可能明白老姐之前所說的感受了,腦内回放着少年方才溫暖笑顔,心裡湧起一陣甜意。
但這一切都在他發現地上掉落的那張紙恰然而止,現在就算知道了那人的名字也高興不起分毫,埃米的臉色逐漸蒼白,他顫抖着雙手死死地盯着紙上的字。
[病危通知書]
2、失戀,迷茫還有決心
戀情連開始都沒開始就結束了,說的便是埃米此時的感受。
手心的紙被他捏的皺巴巴的,埃米盯着紙像是要把它盯出一個洞來,最終還是歎了口氣,将它塞進自己的口袋、渾渾噩噩走回了家。
纖細的手指擺動着吸管,少女的手指就如同蔥的根一樣白,配上大紅色的吸管襯托的越發越白,淡粉色的冰沙随着她的動作在杯子内旋轉着,少女低頭咬住吸管吸了一口。
甜膩膩、冰冰涼涼的味道便擴散至口腔,配上一絲淡淡的草莓味,她半眯着眼,滿足的舔了舔唇角。
“咔哒”一聲大門的聲音響起,艾比轉過頭看見了一臉失魂落魄走進的埃米,他原本高高翹起的呆毛蔫了下來,像極了一個剛剛經曆了一場感情失敗的人。
眼中滿是對埃米精神狀況的不解,艾比看着埃米疑惑道,“衰仔?”
“啊……有什麼事嗎?老姐。”埃米轉過頭看着艾比,眼中略微空洞,很顯然他的思緒并不在這裡。
看着埃米這樣艾比欲言又止,習慣了弟弟像個小大人一樣的照顧自己,她卻說不出什麼可安慰人的話語,艾比有些苦惱的跺了跺腳,雙唇抿成一條線。
“明天就不用幫我準備早餐了。”艾比雙手叉腰眼角斜了埃米一眼,裝作沒發覺他的異常,又用不用做早餐這句話,期望可以讓他心情好轉一點。
内心的小人不禁沾沾自喜道,‘哼哼,像我這樣善解人意的姐姐,果然是世間少有。’
可埃米的回答卻像是一桶冷水澆到她身上一樣,熄滅了她剛剛對自己話語中的滿意,隻見埃米淡淡道。
“好的,我知道了。”平淡而又摻雜着一絲冷漠的語調,在他人看來或許很正常,但在長時間接觸埃米的艾比眼裡這可是非常的不正常啊。
但她也問不出什麼來,自家弟弟的心事隻要他不願意說,不管她怎麼死纏爛打都不能問出一個字。
所以艾比隻能默默地看着心事重重的埃米上了樓,她歎了一口氣,這都是什麼事啊?
埃米躺在床上雙手交叉放在腦後,雙眸無神的盯着眼前的天花闆,腦内回放着少年那抹淺淡的笑顔。
金發少年彎起眉眼似如月牙,他咧開嘴一笑露出了兩顆小巧可愛的虎牙,暖黃色的燈光下埋在陰影處的半張側臉,都讓他為之心動。
握住對方指尖的手,似乎還殘留着屬于少年的淡淡的體溫,讓埃米手不自覺的收攏,幻想着将其握在手心的溫度。
一抹淡淡的笑容從埃米臉上浮現,但在下一秒,那張他看了許久的病危通知書一下子與少年的臉重疊,臉上的笑意也随之淡去。
将頭埋進柔軟的枕頭内,埃米喃喃道,“我該怎麼辦才好?”
陽光逐漸照進整個室内,埃米從睡夢中蘇醒,他搓了搓發僵的手臂,試圖驅散内部的寒意。昨晚他想事情太過入神,反而遺忘了時間,他忘了蓋上被子就入睡,所以他其實是被凍醒的。
直至感覺體溫開始回暖了,埃米才慢吞吞的走下了床,一步一步的往廚房走去,和平時一樣,他從冰箱拿出幾個雞蛋,一塊吐司、培根、和少許的蔬菜,就開始準備起了早餐。
絲絲香味從廚房傳來,在睡夢中的艾比被食物香所喚醒,她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看到已經燒好正在擺盤的弟弟。
他看起來和平時别無兩樣,但是艾比卻很清楚他還在煩惱着,從他正在同時燒兩人份的早餐中就可以看出。
無奈的歎了口氣,艾比坐在椅子上等着弟弟将食物端上來,端上來那一刻艾比滿足的将吐司切成一小塊吃着。
香脆的口感在口腔内蔓延艾比頭上的呆毛左右晃動着,她一臉贊賞的看着埃米。
而在座位的左側埃米剛剛抿了一小口牛奶,便收到了自家老姐贊賞的眼神,他不免有些無語,但有個他想了一個晚上的問題,他很想找個人來給他解惑,而眼前的艾比則是最佳人選。
“老姐,我問你一個問題。”埃米低下頭墨色的碎發遮擋着他的神色,握着刀叉的手也緊了一分。
“嗯?”艾比擡起頭,疑惑地看着他。
“就是……如果你突然知道自己喜歡的人得了絕症,那麼你還會繼續喜歡……那個人嗎?”埃米眼中滿是複雜的情緒,不過這些艾比都沒注意到。
聽到埃米這樣的問題,艾比似乎對他那邊的狀況有了一絲了解,因此她決定要好好推埃米一把,畢竟他跟自己一樣都是第一次戀愛嘛!
“如果是我的話,我會繼續喜歡那個人的!雖然他不能陪我走過一輩子,但是我期望在他最好的年華中,曾有過我的身影。”少女寶石紅般的眼眸微微彎起,艾比眼中閃耀着耀眼的光芒。
聽到艾比這句話的埃米突然想開了,他忽然覺得自己先前的糾結就像個笑話。
‘是啊,無論結局如何,至少現在别讓自己後悔。’
埃米在心中暗暗下了決心,他眼裡的迷茫之色逐漸被堅定所代替,“謝謝你了,老姐。沒想到你還挺靠譜的。”
話音剛落,埃米就感覺到頭上一痛,“哎呦!”他捂着發疼處看着雙手叉腰,臉上滿是怒意的艾比。
“我本來就很靠譜好嗎!?”
融化的冰塊敲擊着玻璃發出清脆的聲響,透過透明的冰塊,在那模糊不清的水中倒映出少年心事重重的臉蛋。
金用手半撐着臉,白如蔥根的指尖輕觸着吸管,杯子内部發出‘叮叮咚咚’的聲響,在他的身旁那個平時他最愛吃的抹茶蛋糕卻未動分毫。
坐在他的對面,銀白短發被黑色頭巾所豎起,青年身穿一件藍綠色的T恤,黑色的長褲配上一雙與衣服同色的運動鞋,他暗紫色眼眸倒映着少年的樣子,但很快他就将自己的情緒全部收斂,恢複成和平時無差的樣子。
“金。”青年的聲音就像一道拍打着石頭的泉水,透亮卻又冷清,喚回了他的思緒,喚醒了他的意識。
金回過神來,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他彎起嘴角對青年展顔一笑,“啊哈哈……抱歉啊,格瑞。我走神了。”
格瑞搖了搖頭表示不在意,但眼底卻多了絲探究,他是看到或者說經曆了什麼才變成了這樣?
格瑞也隻能從他神态中看出他的反常,但若是金不願說格瑞也不能從他口中問出什麼,雖然金真的很不擅長撒謊。
金低着頭慢慢的吃着盤子裡的抹茶蛋糕,臉上不由自主的揚起一抹滿足的笑意。
可惜這抹笑意卻不達眼底,甜中帶苦的蛋糕他也隻吃出了苦味,金很清楚自己時日不多了,但他又不希望格瑞會為此擔心。
秋已經前往國外工作已經有了三年,平時每天至少會打三通電話來問問金近況,現在也逐漸變成隔日一通,光看這點金就知道‘她最近很忙’就更不願打擾她了。
這讓金不由得回想起了昨天晚上,剛拿到病曆單是的難以置信與震撼。
月亮将金的影子拉長,手持一張白紙的金雙眸無神的看向前方,他伸出了手緊抓着醫生的衣袖,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稻草般追問着。
“醫生,我的身體情況不是一直都很健康嗎?為什麼今天會突然……”金的身體微微顫抖着,睜大的瞳孔似乎随時都能落下淚來。
金不明白,他前段時間隻不過是有點食欲不振、呼吸急促了一點,但為什麼會突然變成這樣?
而醫生的下一句話,卻直接擊垮了他最後的期望,将他推入了絕望的深淵。
“抱歉,這是我們的失誤,并沒有在之前查出你是遺傳性心髒病,而且要是再次病發,你可能活不過這個夏天。”
金愣在原地,下意識脫口而出的第一句話是,“那麼我的姐姐會不會……”
醫生誠懇的說着,“可能性挺小的,您是隔代遺傳,而且根據您父母的病史我們并沒有探測到和心髒病相關的病曆。”
金聞言松了一口氣,但随後他就對醫生鞠了一個九十度的躬,“麻煩你……将我的病情向我的家人保密。”他語氣堅定而不可回絕的說着。
醫生看了一眼金,瞧見少年眼中的堅決,他輕輕地歎了口氣,還是答應了金的請求,可直到金的身影融入了人群之中,也不知這樣做是好還是不好。
金也記不清之後他是怎麼撞到那個人的了,他隻記得當自己仰起頭時那隻伸向他的手,那黑發少年的眼中滿是對金的擔憂,這讓金不由得在最脆弱的時期感到了些許的溫暖。
然而金剛想與少年道謝的時候,突然響起的手機鈴聲讓金有了一瞬間的慌亂,這是金給秋設定的專屬鈴聲。
于是乎金匆忙的向少年道了别,走了幾步路拿起手機接通了電話。
少年柔和了眉眼、輕聲細語的說道,“喂?姐姐。”
“聽格瑞說你去醫院檢查了,報告單上怎麼說?”秋的聲音緩緩從電話那頭傳來,言語中包含着關心。
金止住了前行的腳步,抓着手機的力道緊了一分,他聽見自己用着沙啞的聲音回複道,“一切指标正常,醫生說我很健康哦!姐姐。”
唇角勾起的笑容不達眼底,金拿着手機語氣溫和的與電話那頭的秋交談着,但遮掩在淺金色的睫毛下、眼中那抹悲傷卻遲遲無法消散。
3 、 照片,向日葵還有再次的相遇
有時候緣分是件很奇妙的事,年僅十三的埃米如是的想。
從無意中撞到金那天起,早已過了一周,盡管埃米有多渴望與他結識,可無論他每天都在相遇地點來回走動,他都沒有再一次遇到金過。
那天夜裡的記憶就猶如鏡花水月,一觸就破。
殘留在指尖的溫度,還有那淡淡清香,現在回想起來都非常的不切實際,或許就如同他無數次質疑自己一樣。
那不過是一個讓人感覺溫暖又美好的美夢罷了。
等埃米回過神來,他又坐在了與金初遇的位置上,不過與那晚不同的是他的手中并沒有團扇,眼中閃過一絲難過,埃米伸出手輕輕的撫上了那顆跳動着的心髒,和平時一樣正常的速度,但卻如同針紮一樣疼。
或許他早就該放棄這段沒有結局的戀情,可就好像他老姐艾比曾說過那樣,他不願放棄,也不想。
埃米站起身拍了拍沾上些許塵土的褲子離開了這裡,而就在他背對着階梯時,金發少年正巧路過了。
很可惜的是埃米并沒有轉過頭。
不知不覺,埃米已經回到了家。
埃米伸出手打開那扇并不算沉重的木門,入目的是身穿一身清爽的連衣裙的艾比。
隻見紅發少女歡快的轉了個圈,那件綠白條紋的裙子也随着她的動作劃出一道優美的弧度,她一隻手抓着頭上米色的草帽,面帶微笑的問道。
“怎麼樣,衰仔?你姐我好看吧!”跟平時無誤,一樣的自戀。
紅寶石般的瞳眸閃過一絲兇色,埃米張了張嘴壓下了像要吐槽的話語,臉上揚起一抹假笑敷衍道,“是是是!老姐你最好看了。”
“哼!這還差不多。”艾比冷哼一聲,對埃米這般誇贊十分滿意,她拿起梳子理順了有些淩亂的發絲,拿起手中的包看了一眼埃米。
“我們該出門了,别忘了今天要去看奶奶他們。”
“好的,老姐。”埃米應了一聲,有氣無力的說着。
埃米并不喜歡去奶奶家,那裡的人看向埃米的目光總是讓埃米非常不喜,那就像是摻雜了所有的惡念,沒有一絲對他到來的喜悅,反觀艾比,他們總會用最熱烈的方式歡迎她。
這就如同村裡的人對私生子的态度一樣,沒有喜悅,沒有歡迎,有的隻是無盡冷嘲熱諷和厭惡的眼神。
埃米歎了一口氣,心中百般不情願,但還是打算與艾比一同前往。
畢竟怎麼自己都是老姐的監護人嘛!他可不能缺席啊。
做好了心理建設,埃米換了身衣服,正準備去收拾行李忽然間卻想到了什麼問道,“老姐,這次我們要去那邊待幾天?”
“一周。”艾比梳着自己頭發,正打算思考要給這身衣服紮個什麼樣的發型。
“什麼?要呆一周老姐你就帶了這點衣服?”埃米目瞪口呆的看着艾比放在沙發上的兩套衣物,再加上她身上的這一套也就隻夠待上三天吧。
“嗯!是啊!”艾比完全沒意識到關鍵性的問題,看着鏡子中的自己美美的轉了一個圈,“反正到時候洗一下就可以重複穿了。”
“姐,你怕不是在逗我?”埃米有心無力的喊了一句,他還記得曾經有一次他聽從了艾比的話沒多帶幾件衣服過去,結果那一周都是雨天,衣服就算穿在身上都是潮濕的。
埃米看了看完全沒把他話聽進去的艾比,歎了口氣,認命的去給艾比多備幾身衣服。
火車從鐵軌上疾馳而過,坐在火車内的埃米半敞開窗戶,任由着發絲因風而四處亂晃。
一旁的艾比躺在座位上,閉着眼感受着這短暫的惬意,烈風吹散了來自夏日的炎熱,同時帶來了些許的涼爽。
而盯着窗外的埃米,看着不停變換的風景,不由得感歎這裡和以前真的沒多大的變化,就連那綠意慢慢的山都沒什麼變化。
但真正吸引了埃米注意力的卻不是外界的山和水,而是那一整片盛放的向日葵花田,比人還高大的向日葵面向着太陽,整整齊齊的排列着猶如金色的海洋。
這一刻埃米不由得想起隻有過一面之緣的金,他的頭發就像這片向日葵花田一般燦爛、奪目,那彎起的藍眸卻比夜晚中月亮還要清透,埃米想他真的是堕落了,無論看到什麼都會聯想到金。
下了火車之後,前來接他們是一位年歲五十五的老翁,老人用着和藹的目光看着艾比,可當他把目光轉移到埃米身上時,卻極快的轉變為厭惡。
埃米習以為常的别開了頭,但心中依舊不好受。
在這裡除了艾比,沒有人會在乎他的感覺,埃米極其厭煩這種壓抑而詭異的氛圍,收斂了臉上的負面情緒,埃米對艾比笑了笑,“老姐,我先去前面走走,你們先聊。”
“唉!等等……埃米。”艾比的叫喚聲并沒能叫埃米喚回來,她隻能站在原地尴尬的對老翁笑了笑。
離開他們的埃米很顯然松了一口氣,他甯願自己一個人呆着也不願面對那些态度奇怪的人群。
埃米伸了個懶腰,舒緩着在火車上久坐的身體,看着周圍的草木,開始思考他該去哪裡逛逛。
雖然埃米很少回這裡,但這裡和上次回來時沒多大變化,這對他來說倒是方便了不少,因為他知道一些僻靜卻又風景好的地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