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去他個紮格列斯的培育失誤。

“史官閣下，您怎麼會……是因為增産谷物的事情嗎？”得到我肯定答複的遐蝶松口氣，“讓您見笑了，這……是我的一部分工作。”

她看向那個生物，向那個種子管理員發問：“我會如你所願……隻是，為什麼要讓它出生呢？”

“萬事萬物滅絕有其原因，難以扭轉。依靠這些「種子」，你們隻是在「創造」，而不是讓已經逝去的「重現」。”

“因為……它不必面對自然。在尚未滅絕前，這些生靈在漫長時間裡都被圈養着，是這片大地上最常見的肉食。”

“肉食……它們重返塵世，隻為了再一次死去？”

“……黃金裔大人，您在為此責怪我嗎？”

“不，或許我和它也沒什麼不同，”遐蝶看向自己的雙手，“請暫且避讓，我來結束它的痛苦吧。”

在一旁圍觀的我面無表情，把某個不忘初心犟種的手臂掐出花來，心裡隻覺得生草。

太哲學了，而且這還是一個近乎無解的論題，自然界的弱肉強食，人類為了生存而圈養這些生物，談不上好壞。可站這些已經滅絕的生物立場來看，再度被帶回這個世界，依舊是為了被圈養擺上餐桌的宿命，顯得未免有些殘忍。

我最鄙視的并非這些研究人員的行為，就像藥物的開發研究注定免不了無數次實驗犧牲一樣，像這次的培育失誤，完全是合理的。

他們想重現已滅絕的生物這個理想也遠不是邪惡，甚至可以說，他們在創造奇迹。

“也不知道該不該慶幸，”我又掐了一把旁邊人，把他掐得表情扭曲，“如果是尋常世界，我說不定還真的為難這件事該如何。”

“但現在黑潮入侵是末世，所以——”

“重現個寂寞已經滅絕的生物！”我罵他們，“先努力别讓現在的生物繼續滅絕下去才是正道啊你們這群煞筆！”

先給我培育邁德漠斯·800%産·萬敵讓現在的人類和其他生物不愁生存物資才是當務之急啊！你們搞那些果子種子的折騰出奇美拉就算了，還會整出這種……不如全去給我研究種田！

“研究出來了又如何？進一步研究繁殖嗎？還是說作為稀少種獻給元老院那群人觀賞？”

“就現在翁法羅斯這個情況，你們研究「重現」新物種的速度還趕不上現有物種滅絕的速度！”

而且還沒重現成功，拼拼湊湊整出個奇美拉。

“你們到底是為的那所謂「重現」的奇迹榮耀還是真的為了翁法羅斯為了這些物種？”

“事關生命的研究是很殘忍，且無可避免。”我質問，“所以才更需要建立在尊重生命的前提上。”

“如果你們真的尊重生命，才更應該保護現在，而非執着已經虛無缥缈的過去。”

我拉——額，我用眼神示意遐蝶我們走不和煞筆們繼續對話。

遐蝶：“……”

第一次見我發飙開罵的遐蝶從呆滞中回神，連看都沒看「生命花園」裡被說破防的和縮起身子诠釋看不見我的人，就，就怕晚走一步罵到自己頭上，很老實地跟上來了。

萬敵閣下，遐蝶忍不住在心裡想，您不隻實力，心理也是相當強大啊……

“遐蝶小姐。”

“在！”遐蝶秒答，然後反應過來，“那個……史官閣下……”

“我希望你能記住自己說的話。”

“我自己的……話？”

“「我來結束它的痛苦」，”我重複，“這句。”

“……”

“您并非結束它的生命，而是結束了它的痛苦。”我看向她的手，“所以，真正尊重生命的人，不要為了死亡為難。”

“那幫家夥有良心但不多。”

好歹還是會想讓這些因自己而痛苦的生物能好好離去，不算無藥可救。就是把這種事扔給别人做算什麼啊，既然要進行生命的研究，就該有自知之明自己承擔起亵渎生命的責任。

靠啊這方面我竟然覺得阿那克薩戈拉斯這家夥不錯，因為看他那态度有事他是自己親身上。

“去泡個溫泉好好放松一下心情，遐蝶小姐。”我拍胸脯保證，“「生命花園」是吧，我不信他們能比懸鋒還犟種，就算比懸鋒還犟又怎樣，罵不醒他們我還能揍怕他們！”

“您……為何如此信任，我是尊重生命之人？”

我一愣，随即理所應當：“因為王信任你啊，他希望對你而言，黑潮的盡頭，溫暖西風的彼岸，也是一片花海。”

“我覺得可能性蠻大的，畢竟塞納托斯收了瑟希斯墨涅塔的禮物，除了花海說不定還有蝴蝶。”

“……我是哀地裡亞的死亡侍者。”

“我知道，王也清楚。”

“但「死亡」并非貶義，它隻是生命注定會經曆到的曆程，如果我死的時候有遐蝶小姐這樣美麗善良的引路人，我會很高興的。”

“您的夥伴都選擇了信任，您也可以信任他們的選擇。”

我說：“我也不想再看到哀地裡亞有百合綻放了。”

“所以開心一點吧，遐蝶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