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清幽坐在馬車上,命令車夫快馬加鞭回府,待馬車車輪轉起來她才松了一口氣。
她也不知她為何躲成這樣,兩年前應祉能放過她,那兩年後呢?如果他知道了她就是當年玄冥峰陷害他的人,還有他的那句“你欠我一個人情”……
他可能會以此事威脅她,真是風水輪流轉!
不對,兩年過去了,誰還記得,往糟糕的一處想,哪怕他認出來了又如何,玄冥峰的人除了藍識,誰知道她是中書令之女。
這麼想着,便也消釋了那份擔憂。
今日天色瞧着不好,阿爹也早早散衙回府了。
“阿爹!”
景仲明的馬車先于景清幽的停在了府前,離大門不遠的兩座石獅子莊嚴肅穆,一聲令人舒悅的聲音打破了此景。
景清幽下馬車後,連着幾個小碎步跑到父親身邊。景清幽想跑起來,但是又礙于有旁人看着,隻能正正經經加快走,堂堂景家四小姐的一舉一動都會傳到京城各世家小姐耳朵裡。她不怕自己惹人非議,但不想連累家人。
景清幽因着在玄冥峰待了七年的緣故,與家人的感情淡薄,但是阿爹與阿娘又待她極好,尤其是剛從玄冥峰回來的那一年,他倆對她的熱情似火,愛意濃郁,讓人安樂得煩惱。
“如何?今日與大理寺一同查案,還滿意?”景仲明十分關心女兒的狀态。
父女倆一同往内走。
景清幽一聽這話就心虛:“談何滿意不滿意,都是為了兇案早日查清,早日還百姓一個太平祥和的長安城。至于……沒事,一切都好。”
景仲明鼓勵似的拍了拍女兒的肩膀。
“大理寺卿目前阙任,眼下大理寺應由少卿暫管,應少卿是鎮國大将軍應晖的次子,應大将軍一生戎馬,為國為民,受世人敬仰,想必應少卿為人處事也不會太差,你與他一同查案,我倒不會太擔心。”
呵呵,您是放心了,我本人不太放心。
“阿幽。”
蘇凜柔坐在堂屋裡,望着父女倆從正門那邊晃晃悠悠過來。她今日去見了幾位夫人,有想給她家小女兒說親的,就是不知阿幽是何态度。
景清幽聽見阿娘叫她,忙過去,“阿娘找我有事?”
蘇凜柔名字裡雖帶了凜冽之意,但為人還是婉柔多,平日裡說話都是溫聲細語的。
“阿幽坐,阿娘今日去見了幾位世家夫人,她們中有想與你說親的,你看……”
景清幽一聽坐不住了,“娘,三姐都還沒成親呢,您看……我就不必着急了吧。”
好巧不巧地,三姐來了。
“你還好意思說!”
景清雅知道今兒嫡母去見了京中的幾位高門世家的夫人,絕對是去給景清幽說親事的,而她呢,一個庶女,她生母又幫不上什麼忙。當初就是因為景清幽非要去做官,連累了她,長安城中沒有郎君相看她,看上了她的,她又嫌棄人家門第低了,這才拖累成了老姑娘。
景清幽知道又免不了一頓嘴皮子争吵。
“如果不是因為你,我何至于到現在還沒成親。爹~你看看——”景清雅去向一旁坐着喝茶的爹求安慰。
蘇凜柔對景清雅解釋道:“清雅,我與諸位夫人也提過你,隻是……”
景清雅一聽,哭得更大聲了。
景清幽受不了她整日哭哭啼啼的,幾步邁過去揪起她的衣袖,“景清雅!你就那麼恨嫁嗎?你怎麼沒把你一雙眼給哭瞎啊!你整日待在府裡無所事事,就會自怨自艾,又不是沒有郎君相看你,但是你眼高手低,癡心妄想,我真怕你心比天高,命比紙薄!”
景清雅被她罵的如鲠在喉,想要反駁卻無所說起。“你……你!”
頓時覺得臉面盡失,哭得跑開了。
蘇凜柔歎了口氣,“阿幽,你也不能這麼說你三姐啊,畢竟她的婚事确實受到了你當初入仕的影響。你也是,我都聽你父親說了,明明不被官場接納,還要硬撐着,不如就回來嫁人成親,做一個普普通通的女子?”
景清幽自是不答應,撒嬌似的搖了搖阿娘的胳膊,“阿娘,你知道的,我的志向——廣開女子為官之路,怎能輕言放棄呢?”
景仲明放下茶杯,适時插話:“我景家能出阿幽這樣的小娘子,甚覺光榮啊!我倒覺得沒有哪家的小郎君配得上阿幽,至少目前為止我沒發現。”
蘇凜柔無奈地搖了搖頭,她是拿他們父女倆無法了,“我倒要看看你們要将朝堂翻騰出什麼花來?”
景仲明起身走到蘇凜柔的一旁,握住她的一隻手,輕輕拍了拍,道:“夫人放心吧,有我罩着,阿幽沒人敢欺負的。”
景清幽知道方才的話說重了,但她也不可能拉下臉來去給景清雅道歉,隻說道:“我在同僚之間會幫三姐問問的,遇到合适的也會替她把把關的。”
景仲明還時不時地說說大實話:“你在同僚間問問?人家不是都不理你嗎?”
“……”
景清幽不理他們兩老了,回了自己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