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出分的這二十天,陸燼做了份家教,輔導初中小朋友英語和物理,空了又去鄰省旅遊,忙得不亦樂乎。這期間,她很少跟薛棠舟碰面,不是她在忙,就是薛棠舟在忙。等到出分那一天,陸燼心情還是忐忑了一下,雖然她坐在電腦前,看似有條不紊地刷新出分頁面。
那天,爸媽在外地忙生意。
蟬鳴在樹梢上越叫越響。
會不會出什麼岔子?比如估分估高了?比陸燼更快的是鄭桐的成績,鄭桐打電話過來,一陣哭嚎:“完了,我真的隻考了二本。”
陸燼安慰她,等電話挂斷,網頁也刷新成功。
薛棠舟忙得頭昏腦脹,想給自己泡杯咖啡,剛走到茶水間,就聽到大罵聲,似乎是有人在裡面打電話:“你怎麼考出這個鬼樣子?老子給你找了那麼多家教,出了這麼多錢,天天省吃儉用,連打車都不舍得……靠靠!不說了,老子還得上班,你這個不成器的東西……”
裡面的人很快推開了門,就見到薛棠舟往外走的身影,悻悻地打招呼:“組長,不好意思,我兒子考差了……”
薛棠舟沒想到還是沒走開,便轉過頭:“哦,這樣。”
“他太不成器了,這次連本科都沒考上……我真不知道他學是怎麼上的。”
薛棠舟應付不來這樣的場合,也沒有接話。
等回到位子上,薛棠舟看了眼電腦左上角的時間,今天确實是高考放榜日。
晚上,車堵在橋上,一向還算耐心到薛棠舟,也變得有些煩,可能是天氣越來越熱了。薛棠舟按下車窗,海風裡夾雜着熱意,快要把人包裹起來。但是從對向馬路騎來的身影,也變得真切。
朝氣的臉,越過一盞一盞的夜燈,風吹起她的衣擺。
“嗨!”倒是陸燼先發現薛棠舟,捏了車刹,單腳撐地,隔着車流朝薛棠舟擺手。她指了指自己的方向,做了個轉彎的手勢,又指了指薛棠舟下橋後的馬路。薛棠舟明白她的意思,她們橋下彙合。
“陸燼,到家了嗎?”裴秀發來消息。
“還沒,路上碰到老薛,在橋下等她。”
“你跟她倒是關系不錯。”
“嘿嘿。”
薛棠舟車拐到橋下的馬路,就看到站在路燈下咬烤串的陸燼,烤串也來自于她身邊的燒烤攤。
“你要吃點嗎?”手油乎乎的陸燼,伸來一把烤串。
薛棠舟蹙着眉,看了眼攤主,以及不算幹淨的燒烤架,終于還是沒能打敗潔癖。她說:“你吃吧。”
陸燼:“真的好吃。”
“考得怎麼樣?”
陸燼眉飛色舞,成績先寫在臉上了:“成績被屏蔽了,剛才江城大學給我打電話了。”
“真厲害。”
“嘿嘿。”陸燼跑到不遠處,用水沖洗了手。才回來接着說,“我沒你微信,本來想在微信上告訴你。”
薛棠舟打開自己的好友二維碼:“掃吧。”
“哇,你的頭像構圖真不錯,是你自己拍的嗎?”
“嗯。”
薛棠舟的頭像是江城夜景,霓虹燈、高大的建築、深邃的海面。
“好啦,我先走了。”陸燼腳踢踏闆,“我兩個車輪,開不過你四個車輪的。”
薛棠舟發現剩下的路程,變得沒有那麼煩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堵車緩解了。
填報志願後,陸燼跟鄭桐還有其他幾個朋友,外加兩個家長,出國玩了一趟。鄭桐跟家人商量以後,決定還是不複讀了,在本地讀大學。旅行結束後,鄭桐去表姐的公司實習,陸燼繼續做家教。
“老薛,最近的小孩還真不好帶。”自從加了薛棠舟的微信,陸燼不間斷地會找她分享日常。
“。”
“叫姐。”
陸燼按下語音,嘴唇貼近麥克風,捏着嗓子,甜甜地喊了一聲“姐姐”。
對面沒反應。
然後陸燼又喊了一遍,這次發過去,顯示是消息已被拒收。
又被屏蔽了。
好氣。
陸燼給薛棠舟發短信:“什麼時候拉我出來?”
“别吵,晚上。”
家教完回家,陸燼感覺自己已經失去全部的力氣,癱在沙發上,給薛棠舟的微信發過去一個句号,沒再顯示被拒收,又被她拉出來了。
“姐,晚上我可以跟你一起吃嗎?我現在不想動腦子了。”
“我在下面條,你要過來吃嗎?”
“好耶。”
陸燼高興地跑到對面,敲了敲門,薛棠舟似乎剛洗完澡,長發披散在肩頭,微微濕潤,穿着非常輕薄的睡裙。
陸燼突然感到害羞,站在門口好幾秒沒動。
薛棠舟已經轉過身,但也感覺到陸燼沒進來,說:“玄關有新拖鞋,你換上吧。”
“哦,好。”陸燼慢慢吞吞地換拖鞋。
她左右看了看,這還是她第一次來薛棠舟家裡。
“你去客廳坐着,一會我就端過來。”
“要我做點什麼嗎?”
薛棠舟感到奇怪,回過頭,看着靜靜站着的陸燼,說:“你怎麼變得這麼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