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吓朕一跳。”
他嘀咕一句,蓋頭下的新娘子抿出笑唇。
入洞房後,按男左女右坐床沿,稱之為做床。
崔雪朝忐忑等着,一點銀光秤杆進入視線,呼地眼前大亮,稱心如意的陛下又坐在她身邊,如墨的眼眸折着紅燭上的光。
萬姑姑靈巧地挽好一個同心結,大紅繩索兩端夫妻各執,而後系在床頭,紅彤彤的。
不過兩月,卻感覺娶到她是好波折的一番經曆。
細數下來,自己也算是過五關斬六将呢。
真要感慨:“皇後今日真......”美
呼啦啦沖進來兩個孩子,一男一女,福态又可愛,抱着大袋子一個勁兒往喜床上甩,什麼紅棗核桃花生杏仁....,其中一個孩子手小沒握緊,拳眼大的桂圓直直甩到乾元帝腦門上發出咚的一聲悶響。
宮人們一下靜了,唯有小兒還記得差事,“長命百歲,早生貴子!”
乾元帝好脾氣地說賞。
等終于清淨了,往皇後臉跟前湊了湊:“挨了一記,幫我看看是不是紅了?”
這些時候他常在避陽處打拳,比上一次見面白了不少。
但再白也不至于被幾歲小童給打傷,崔雪朝搖頭,說陛下您額頭比臣妾的額頭還要白嫩。
白就好,嫩就算了。
乾元帝又纏綿地說:“皇後今日真美麗!”
是嗎?
崔雪朝懷疑地看他,上妝的宮人至少給她敷了一斤珍珠面,又是胭脂斜紅繪面,那陣子路過花叢感覺自己都快招蜂蝶了!
“其實不怎麼舒坦,我臉上膩得慌。”
還有大冠重衣,她隻想痛快脫幹淨擦擦腋下的汗。
于是兩人暫别。
其實外頭夜幕四合了,宮燈映出黃煌的内間,沒精神賞看坤甯宮的布置,清水換了五盆才覺得臉上清爽。
浴桶蒸騰白霧,長發柔軟地迤在水中,出浴時阿屏拿來的一件薄如蟬翼的坦領紗,垂頭往下看,感覺都能看見兩個暗色的奈尖子了!
“換一件别的吧。”
萬姑姑與旁邊盯着的嬷嬷對視一眼,見那刻闆嬷嬷鋸嘴樣,便知今日見陛下為娘娘費心安排一出,總算知道這宮裡皇後娘娘是何等地位。
于是坦領紗換成輕紡薄衫,本以為要直奔主題,卻見軒窗下的長榻擺置長案。
陛下溫存小意地在擺碗筷,聽見腳步聲,舒朗面上是滿足的笑,“餓了沒?我讓小廚房備了你常吃的幾道菜。”
宮人們魚貫而出,靜谧的殿内獨留他們兩個。
吃是自然要吃的,酒水也不能免俗。
“喝一杯交杯酒吧。”
這是很合理的要求。
崔雪朝舉起小小的酒樽,挺起上身一點點湊近,近到鼻息交融,酒水豐膩的辣入了眼、入了七魂八竅。
片刻後,崔雪朝軟乎乎地撐着額角看那酒樽,懷疑這東西被下了藥,怎麼才兩三杯這麼勁大。
“汀溪,汀溪...”
崔雪朝晃着眼要站起:“陛下,這酒有問題......”
她要去找門外的宮人。
能有什麼問題?不過是她愛自己,酒水助興發乎情,不自知罷了。
袁望從善如流地接住她柔軟的身軀,在她眼前晃晃,見她神智尚在,憐愛問:“我方才說什麼,你聽見了嗎?”
“陛下說...說槍...說您耍槍很厲害....”
暖融的氣息噴湧在自己胸口,癢得周身發麻,深喘一口氣将人抱進紅火的喜床被褥上,低估了她的酒量,本是要緩緩她的緊張的。
就在以為今夜不成事時,被裡的姑娘撩起細長胳膊,臂上的衣衫疊成巒花,花蕊是她绯紅眼動情的容,撅着可愛誘人的弧,“我和你,要圓房了嗎?”
她撐起來看自己,袁望繃緊後槽牙:“你若是想,我就幫你圓。”
她遲疑了,大約敏銳意識到不該回答這個問題,若答了,很容易落入陷阱,于是眨眨眼問:“陛下,您剛才說的槍呢?”
三兩下甩了衣裳,重重疊落的帳帷隐約傳來兩人細碎的話語。
“我有槍。”
“我這槍,平常人都看不到,你想不想看?”
“...想看。它尖不尖,會不會傷着我?”女子隐有畏懼。
“不會傷着你。這槍懂眼色得很。不信,你摸摸?”誘惑十足。
那槍沒怎麼跟主人上過戰場,塵封多年,外觀清奇,前頭夾了個彎鈎,勾魂索命是把好手。
槍鞘呢,狹小而緊,第一次開匣一直放不進去,主人起初推拒着說算了算了,不看了。
後來哭着又說匣子滿了要裂開了,感覺要被槍弄壞掉了,但那武人邪笑着說不要亂動,亂動槍容易傷着人,不亂動,匣子就能接好長槍直入,然後越發使勁往裡塞。
“這鞘的韌帶真好。”真心實意的誇獎道,還不忘表功:“是不是中看更中用?喜歡不喜歡?”
槍鞘的主人似乎覺得鞘裂感劇烈,心疼地嘤嘤垂落一連串眼淚。
哭起來雨打芭蕉,就連聲也啪啪啪的,“怎麼了?”
“要不要親親?這鞘太嬌氣,親親就好了。”
“不...不用了!”
“好吧。”聽聲音十分遺憾。
似乎水深火熱,但聽着兩人有商有量。
許久後
“這槍上好使嗎?好使的話,往後就贈予你一人獨用!”
槍匣的主人氣音難續,“陛下還是收好吧。”
“很勾人吧。”
“天生它如此,我也沒辦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