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變出來的是什麼東西啊!
為什麼還會動!
威爾斯繼續說道:“它不喜歡冰層嗎?冰面上被它幹出那麼多坑洞。”
辛西娅安撫地拍拍他的手臂,她現在被威爾斯抱着,上半身靠着他的身前,下半身沒有着力點腳不沾地。
她的敦真是善良,一個小樹苗而已還關注它的心情。
“它在尋找土壤,植物生長需要土壤。敦怎麼變出來的樹苗?”
土壤。
這個詞彙在威爾斯的腦子裡轉了一圈帶出來許多記憶畫面。
沒有細想那些記憶,威爾斯在樹苗和辛西娅仰頭看他的臉頰來回看了看。
片刻後他才說:
“我看見了一個畫面。有夕陽,有樹木,還有好多我沒見過的光點。那些光點很活潑,很有生命力。我想要的世界就是那樣暖洋洋的感覺,像追求到幸福一樣,每天都有開心愉悅的心情。”
辛西娅下意識摸了摸身前雪白的手臂,樹苗的出現,記憶的畫面以及他的心願。
屬于他那個世界的記憶變成了現實。
敦的力量足以讓想象投射到現實中。
在幾句話之間,樹苗已經穿透冰層在陸地紮根,而他們和戈斯也被迫退到了十幾米之外。
樹冠遮天蔽日,棕褐色的樹幹挺拔,些許樹枝擦着雪怪的額頭向外生長,樹葉婆娑。
“威爾斯,别玩了。”戈斯看着這個新事物沒來由的恐慌。
他下意識把這一切當成威爾斯的玩耍。
威爾斯停下和辛西娅聊天,順手再撈起她抱在懷裡才面向戈斯。
那個小怪物抱着花,威爾斯抱着小怪物。他這麼黏她。戈斯想着,要不是威爾斯現在發燙,他想揍他。
從沒有想過打弟弟的戈斯内心空蕩蕩的,他想:
威爾斯保護她可以,但他真這麼親近她,他不喜歡。
他不想威爾斯太親近她。
“想要。就做到了。”威爾斯說道,戈斯想問的是他怎麼弄出來薩莉花的吧。他就是想要它出現,手裡就出現了。
這句話讓戈斯心下一跳。
想要的一切都可以實現,伴随着威爾斯成年,這是世界給他的天賦嗎?
戈斯低下頭想起來當初威爾斯剛出現的場景。
那天,他一覺醒來發現自己在出生時的冰湖内,一頭霧水的從湖裡爬出來,向着家裡走。
他的家是一個坐落于地面上的冰洞,因為上面落滿了雪,披上厚厚的一層雪衣,他更喜歡叫雪洞。
他自己就是由雪構成的。
戈斯其實不明白他為什麼那麼喜歡那個雪洞,雪花在這個世界是最冰冷無情的東西。
如果雪花有着情感,就不會隻有他一個雪怪存在,每一朵雪都應該有意識。
而他會有族人。
有時奇迹就發生在一瞬間,你不知道命運給你安排了怎麼樣的時機,讓你和夢相遇。
和那天他出現在冰湖裡一樣讓他摸不着頭腦,他在他的家裡遇見了他期許的族人。
冰藍色的洞穴裡,戈斯看見了同類。
和他幼年有着一樣身形相貌,隻是眼睛不同的雪怪。
戈斯在那一瞬間是欣喜的,他有同伴,有家人,不再是孤身一人。
尤其是他聽見那個小雪團子抓着他的手指,乖巧叫着哥哥的時候,戈斯隻有雪的胸膛罕見有點熱。
而我們那時失憶的中島敦隻是想找這個奇怪的哥哥問個路。
他一醒來什麼都忘了,好不容易在這個走不出去的地方發現個能交流的雪怪。
中島敦沒有奇怪自己為什麼會和雪怪說同樣的語言。
他們長的這麼像,當然會說同樣的語言。
戈斯給這個五短身材,頭腦圓潤的雪團子取名威爾斯。
“以後你就是威爾斯。像風一樣突然出現的雪怪應當有個如風一樣的名字。”
戈斯還能記得當時威爾斯茫然的眼神。
他對這個新名字很陌生。
威爾斯不像個雪怪。雪怪遇見風雪就像是遇見了自己。他卻害怕着風雪。
準确說是那些風雪會傷害他。
戈斯将他養在雪洞裡,隻有特定的日子才會将威爾斯帶出洞穴去周邊玩耍。
有了威爾斯的存在,戈斯每天不再是躺在雪地上去看那些他看了不知多少年的暗沉天空,而是每天陪着威爾斯做些他樂于做的事情。
比如看着他堆了滿山的人,在彎月谷滑雪,在雪洞裡模仿風聲。
他都不知道一個小雪怪每天有那麼想做的事情。
他小時候也沒像威爾斯這樣,事情多的像是雪花。
可他願意陪着威爾斯做這些事。
哪怕這些東西對他來說無聊至極。
現在看着威爾斯關注的新東西,戈斯漸漸覺出一點不爽。
他那個成年後非要自己的洞穴的弟弟,現在竟然允許辛西娅住在他的洞穴裡。
他都沒有住過威爾斯建的房子!
戈斯知道自己不該這麼想,可面前這個紅發小怪物和他的弟弟之間有他插不進去的氛圍,這讓他很想把那些刺眼的花都被扯斷。
他們才像是一個世界的。
戈斯扭過頭,不去看中島敦和辛西娅。
“我先走了,你們一會兒記得回去,暴風雪快過來了。”
提醒了辛西娅和中島敦記得回去,戈斯起身就走。
威爾斯仰頭看着戈斯,當戈斯從他身邊走過,他從他緊抿的唇角察覺出戈斯的心情不怎麼好。
威爾斯疑惑,他惹哪裡惹戈斯不高興了?
這裡就他和戈斯一直在一起,能讓他不高興的也隻有他。
在有着紫金色眼眸的雪怪身體裡,白發的少年合着眼,像是午後陽光下安眠一樣,睡顔甯靜。
在威爾斯疑惑的同時,睡着的中島敦皺了眉。
辛西娅看着威爾斯和戈斯遠去的背影。
那個雪怪對敦很重要。
他現在都不關注另一邊亂跳的小樹苗了。
辛西娅看着那個被中島敦變出來的小樹一甩根系砸出一個深坑,像是被魔法光束擊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