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田靠近中島敦,他警告他:“如果你還想回寝室睡覺,認下是你偷吃的糖果。”
紫金色的瞳孔緊縮,渾身發冷,直到他手腳僵硬的走到院長辦公室前,他的身體還沒有暖過來。
中島敦在害怕,他不想認下這個罪名,可是他也不能失去床鋪。
天氣還沒有完全熱起來,在寝室外過夜會發燒。
沒有藥品就會死。
他見過被欺負的小孩孤零零躺在牆角死去的樣子。
中島敦還記得那個孩子,黑發的有着一雙棕色眼睛的男孩。
那時候他還沒有被孤立,山田還曾經安慰他,他是組長永遠不會把組員趕出去。
快要進入夏日的這一天,中島敦恍惚間仿佛自己變成了那個黑發小孩。
躺在牆角,冰冷的死去。
“你在幹什麼?還不快進來?”高大的男人打開門看着這個銀白發的小孩,聲音冷漠。
他不會對這個孩子有任何的好臉色。
中島敦本就僵硬的身體更冷了,他的内心已經做了決定,他必須認下這份罪。
他不能死去,他想要活下去。
銀白色的孩子已經有了生死的概念,他畏懼死亡。
“是。院長先生。”中島敦的聲音緊跟在院長的話音後面,這是孤兒院的準則。
必須回答大人的問題。
走進院長辦公室,中島敦在桌子面前擡頭看着院長的肩膀。
他不能低頭,這是他經曆許多次懲罰後的經驗。
一旦低頭就會有戒尺打在肩膀上。
“你的組長說看見你進了我的辦公室。”院長坐在椅子上看着這個孩子,冷了眼神。
他總是闖禍。
這次又幹了什麼壞事。
中島敦等了等,沒聽見院長繼續說他的罪名。
“說話。”
院長的聲音讓他站得更直了一些,心裡緩緩地燃起微弱的火苗。
院長先生是不是知道他沒有偷東西。
中島敦不能忽視這個想法了,從它出現在他心裡他就沒辦法忽略了。
心髒在他的胸膛跳動着,血液的流動促使他說出了真相。
“我沒有偷您的糖果!是山田對您說了謊!”
他說完目光希冀地看着院長,院長會相信他的吧,他真的沒有偷吃糖果。
被污蔑懲罰了很多次,小孩心中還是有反抗的火焰。
但他的反抗再次被碾碎了。
孤兒院院長的面色更冷了,他找到鑰匙打開了一個櫃子,看清裡面明顯少了些的糖果,嘴角拉下。
中島敦看着院長彎腰查看了一個櫃子,天生的直覺讓他有了不好的預感。
紫金色的雙眸下一瞬緊閉,雙手抱住了頭。
疼痛刺入他的靈魂。
戒尺轉移了地方抽在了他的腰上,抽在了他不久前的燙傷上。
院長訓斥地說:“我隻說了山田看見你進了我的辦公室,從沒有說你偷了糖果。”
“你怎麼會知道糖果少了?”
他心中失望,這是個難以管教的孩子。
被抽打的疼痛讓中島敦本就瘦弱的身體顫抖着。那碗菜湯給予他的力氣仿佛都被抽了出去,他年幼的身體在不停的眩暈。
但他還在回答,他下意識反駁着因為他骨子裡的想要别人相信他的血液。
“山田說我偷拿糖果,他說的。”
院長沉默了一下,彎下腰對這個小孩搜身。
中島敦隻感覺自己像是孤兒院破舊的甩幹衣物的轉筒,眼前的一切都不聽他的。
接着他心中的火焰熄滅了。
紫金色的眼睛看着院長手上的糖果,糖紙皺巴,但對他來說已經是很漂亮的包裝。
是他最期待在孤兒院做到的事情:好好完成工作得到第一顆糖果,嘗嘗它的味道。
可他現在不能欣賞和渴望了。
它成了他的罪證。
中島敦的嘴張了張,“我沒有偷。”
他不知道山田怎麼把糖果放在他衣服裡的,中島敦已經沒時間想這個了,他蒼白的為自己辯駁。
“我一直在打掃寝室,我沒有來這裡。”
院長失望的目光放在了中島敦身上。
山田沒有說他偷了糖果,他自己暴露了。
如果這裡還能有是山田污蔑他的嫌疑。
這顆從他身上搜出來的糖果就是鐵證。
事到如今他還想要狡辯。
想起中島敦從前也在不停狡辯,院長握緊了戒尺。
他必須讓他服從和害怕,這樣他才會懼怕暴力,不會成為暴力。
銀白發的小孩的聲音消失了。
在這個快要進入夏日的午後,陳舊的房間裡隻有抽打的聲音。
他原本眩暈的大腦更加迷蒙,中島敦分不清疼痛了。
直到眼前黑了下來,他才驚恐地清醒,“不,院長先生,不要關我的禁閉!”
混亂的恐懼讓這個幼小的孩子胡亂地乞求年長的大人心軟,“求您不要關着我。我知道錯了,求您放過我。”
他向他認錯,恐懼和饑餓讓他認下不是他的罪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