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是公休日,下午沒課,應不否和季栖吃完飯之後就一起回了寝室。
她們宿舍在六樓,季栖邊爬邊不停和應不否說話:“每次爬六樓都是一次新生……你有沒有數過從一樓到六樓我們要爬多少台階,一百一十級啊,整整一百一十級!”
應不否見她爬樓都上氣不接下氣了還要講話,覺得好笑,都想勸她歇歇了。
季栖顯然沒吐槽夠,從爬樓聊到班委工作,說她搞團日活動的時候想把全班男的頭都錘爆。
她是真的受夠工科了,一個班三十個人隻有七個女生,應不否她們班更過分,隻有五個女生。
她從小到大都在理科班待着,對理工男相當敬而遠之,最後總結出他們在爹味說教和瞧不起女生裡總會占一個,如有例外就是藏得太深。
她就這麼絮絮叨叨到了六樓,她住在609,應不否住在608,兩個人在608門口分别。
她們學校的校領導是有點奇思妙想在的,由于她們專業這一年沒有一個班女生超過8個,加上宿舍比較多,幹脆給每個班都批了兩個四人寝女生宿舍,像季栖她們班的搭配就是3+4,應不否和于歆就是兩個人單獨住着四人寝。
這樣有什麼同學想換宿舍也好解決,隻要挑人沒滿的宿舍就可以搬走即住。
季栖進宿舍的時候隻有方夢琦趴在床上玩手機,聽到開門聲,她一骨碌從床上下來,跑到她面前,氣勢洶洶:“你昨天跟我說的漂亮女生是應不否啊?”
季栖眨眨眼,絲毫不心虛:“對啊,怎麼了?”
“你今天早上出門跟我們說不跟我們坐一起,我們四處張望看了半天,你居然坐應不否旁邊去了。”
方夢琦捂着心口作心碎狀。
“你就這麼見色忘友了。”
“嗯?這最多是喜新厭舊,和見色忘友八竿子打不着吧?”
她天天心碎,季栖已經對此免疫了。
“是誰每次看有應不否在的表演就目不轉睛連手機都不看一眼?你這算是追星成功了嗎?”
方夢琦演夠了,随口揭了季栖的底。
季栖坐在桌前正想開電腦,聞言動作一頓,為自己發聲:“我隻是單純欣賞精彩的表演。”
“所以你和你如此欣賞的女神處朋友了?”
季栖對她的用詞無話可說,決定一口氣把話說清楚,防止她再問東問西。
“是的沒錯,我想和她做朋友,就加了于歆的聯系方式,問了她應不否喜歡的飲料,然後拿着飲料坐到應不否旁邊,把飲料送給她,我們就加了聯系方式,還一起吃了個午飯。”
方夢琦越聽越怪。
“等等等等,你這個流程……是不是不太對。”
季栖眨眨眼:“哪裡不對了,效果不錯的,至少我們已經算是朋友了。”
哪裡都不太對,她們大學生交朋友的方式難道不是同一個社團随口聊兩句,串宿舍的時候經常遇見,或者朋友的朋友就是朋友。
哪有交朋友還旁敲側擊找人家室友打探喜好的?這是處朋友還是處對象?
方夢琦見季栖已經開始在電腦上敲敲打打了,她不再說話,爬上床繼續玩手機,把一瞬間的疑惑抛之腦後。
季栖剛開完團日活動,導員讓團支書在稅務局軟件上開發票給他,到時候找學校報銷費用。
她刷臉注冊了兩天,從台燈光跑到自然光,時間從早上到晚上,沒有一次刷臉認證成功。
她本來就沒什麼耐心,又失敗了兩次跟她說刷臉頻繁兩分鐘後再試時,她已經徹底沒了脾氣。
她仰頭問方夢琦:“夢夢你身份證是什麼時候辦的啊?”
“初中的時候,今年我準備重辦了,有的時候坐高鐵都刷不出來臉。”
那這條路行不通。
季栖思索片刻,給應不否發了條消息。
“寶寶你宿舍裡有人嗎?”
女大學生的“寶寶”簡直是當逗号用的,不知道怎麼稱呼就一律叫“寶寶”。
應不否收到消息,先忽略對方的稱呼回了句“沒有”,緊接着盯着那兩個字,有點無奈歎了口氣。
……她有點太熱情了。
雖然于歆也喜歡叫人“寶寶”,但她可能對季栖有“喜歡自己的人”濾鏡,總覺得很多事情放到她身上就無端生出點暧昧和試探意思。
消息發出去沒過兩分鐘,季栖就抱着電腦出現在了她的寝室門口。
“寶寶,你身份證上的照片是什麼時候拍的?”
她沒繼續往寝室裡走,就站在那身子往裡探,跟應不否說話。
應不否發現親耳聽到這個稱呼的沖擊力更大。
她揉揉耳朵,咳了聲:“去年為了高考剛新辦過,怎麼了?”
“那太好了,快邀請我進來。”
應不否有點疑惑她是什麼意思。
“我能進你的寝室嗎?回答我回答我。”
應不否想起了曾經在一些靈異驚恐小說裡看到的一種鬼,必須要得到主人的親口邀請才能進宅作案。
很無端又莫名的聯想,但是意外和季栖有點貼。
但是她對她沒辦法,是鬼也逃不過,于是她說:“可以。”
季栖高高興興地進了她的寝室,應不否身子往後退開點,方便她把自己電腦放在她桌上。
“幫我刷個臉開發票,就是導員在班長團支書群裡說的團日活動發票,這軟件掃不出來我的臉。”
季栖一隻手撐着她椅背,另一隻手在電腦上敲敲打打,幾乎将應不否半個身子圈在懷裡。
台燈的光落在她眼底,一片明亮。
應不否猶豫了下,還是說出了那句話:“不要叫我寶寶。”
這對于她們這種朋友關系好像有那麼一點點過界的暧昧,她有點受不了。
季栖歪頭看她,劉海垂在臉側,顯得無辜又純良,對于自己被正主制止叫“寶寶”這件事沒有任何不滿,反而很認真地思考起來。
“那叫你什麼,大名也太生疏了,你有小名嗎?”
應不否搖搖頭,她爸媽一般就“閨女”“囡囡”地叫,完全沒想過叫“否否”這類肉麻稱呼。
季栖一下來了興趣。
她打開手機,打了應不否名字的首字母,看跳出來的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