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的心中都會有恐懼和弱點,強如五師伯王舞都不例外,更何況是王慕。
渾身染血、無一塊完整血肉的白兔第一個出現在她的眼前,她哭喊着匍匐在地,伸出一截殘破的手臂試圖向她爬過來。
“師姐……我好痛啊……他們都抛下我了,連你也不要我了麼……”
白兔那麼敏感脆弱的小姑娘,卻将她當成了唯一的依靠,現在,她哭着向自己尋求幫助……
王慕下意識地向前移動了一步,但她很快就站定了腳步。她閉了閉眼,再睜開,紅的幾乎要滴血的眼睛已經沒有了任何情緒,她說:“她是她,你是你,别來沾我師妹的邊。”
全九州上下,能被幻術召喚出來,有反過來利用施術者的人有多少?出了歐陽商之外,也許還有其他人,但一個還沒築基的小姑娘是做不到這一切的,所以,這一切仍然是千幻童子利用她的記憶幻化出來的罷了。
況且……
“你學的也太不像了,靈劍派的人,哪怕是一個初出茅廬的小姑娘,知道自己出了問題就絕對不會将自己的同門拖下水。”
連琉璃仙這樣心思單純的姑娘,當年察覺自己被無面控制之後的第一反應就是自刎,如此鐵骨铮铮的靈劍派弟子,又怎會為保全自己而棄同門于不顧?
“……”
白兔從原地消散。
取而代之的,是更多能夠令王慕恐懼的東西。
紛繁複雜的場景有開始迅速變化令她差點應接不暇,忽然,一個熟悉的聲音從背後響起——
“甯願玉石俱焚,也絕對不委曲求全。”
那聲音說着,一把粉色的短劍已然抵在了王慕的脖子上,勢必要将其一擊斃命。
王慕早就有所察覺,手中白光一閃召喚出一柄不同于以往的長劍來——仙劍老鐵,向下一矮身子避過脖頸處的兵刃,翻身回挑。
那人同樣提前做好了準備,細長的劍身橫向一擋,正好使劍尖刺在了上面。
兩人你來我往之間已經過了上百招,但總能在關鍵時刻将對方緻命攻擊給抵擋下來。
這必定是極其熟悉對方才能做到如此精準,經過數十年間的不斷相互比鬥和配合,才能清楚地知道對方下一刻可能采取的一舉一動。
她的師兄,王陸。
短時間内,兩人很難分出勝負,而對方顯然也是有備而來,在他與王慕纏鬥之際,又從身後傳來了無數劍光,以及一句軟糯的:“小心你的背後哦~”
王慕有些無奈地輕笑一聲:“師姐,連你都來添亂。”
很快,不僅僅是琉璃仙,更多熟識的人統統加入了進來。
朱詩瑤、小白、犬走棋,甚至是風鈴老闆娘都加入了群攻王慕的隊伍,緊接着,還有自己的師長,以及無相真人。
“果然是金丹級别幻化出來的人麼?太弱了,千幻童子前輩。”
一息之間,王慕已經渾身浴血,但她卻露出了一個非常燦爛的微笑。
她知道,對手隻能做到這一步了,甚至連自己更加深層的内心都沒有真正窺觑到。
盡管一下秒,所有人的劍都直直刺穿了她的胸膛和各處要害。
“你輸了,千幻童子前輩。”
王慕輕輕擡起一隻手臂,在沖在最前面的王陸的頭上輕輕敲了一下,獰笑的青年化作細碎的粉末飄散而去,緊接着,是琉璃仙等人的身影。
而那些刺進她身體的劍也開始消失,血肉模糊的身體逐漸變回原來的樣子。
千幻童子的身影終于顯露出來,有些憤怒地盯着她:“就算你破了我的幻象,我們最多算平手,又何來我輸了一說?”
王慕有些無辜地指了指自己肩膀上一個看起來正在愈合的血窟窿,解釋道:“這個是我自己的幻術,您沒有破除掉,當然算您輸咯。”
“……”千幻童子簡直被她的無賴震驚了。
剛剛她和那幾個同門對打,為了逼她自己露出破綻,雖然礙于比賽規則沒有實打實地給她造成傷害,但千幻童子也是盡最大的努力讓她所有的傷口都近乎于真,亂戰之下王慕無一處好肉,誰能想到這個小修士竟然趁這個機會給自己來了這麼一下?
他定了定心神,不再做言語上的糾纏,反而咬牙切齒地問了一句:“那麼多人圍攻,你就一點都沒有躲的心思,直接往上撞?”
作為一位幻術高手,他曾經無數次用這一招攻克了敵人的心理防線——最令人崩潰的往往不是外人的惡毒,而是最親近之人的背叛。眼前這個區區金丹修士,如何就這麼坦然地迎接自己這樣的死亡?
王慕沒想到千幻童子竟然會問出這樣的問題,她淡淡道:“借用萬法仙門一位師兄的名言。”
“若真是我的同門,殺了我又何妨?若不是我的同門,殺了我又何妨?”
說罷,她推開眼前的鏡子,從重重包圍中走了出來。
這一次,王陸第一個從觀衆席上站起身,帶頭鼓掌:“這場破妄比賽,是我們赢了。”
PS:
王慕:話是這麼說啦,但他們真的要動手,我一定會還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