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琛是擔心你,你就算不想摻和家族裡的事情,起碼也時常回去看看楚老先生,他的身體狀态不是太好。”
崔錦說完,将顧琉琛手裡的酒杯抽出來放在一邊,換了杯白開水給他。
顧琉琛側目看了崔錦一眼,并沒多說什麼,也沒接水杯。
崔錦抿了抿唇,把水杯輕輕放桌上。
這時,楚澈從沙發裡挺了起來,借着昏暗的光打量着崔錦和顧琉琛,半晌盯着崔錦忍不住說了句,“崔錦,你要不要考慮換個人來愛,比如我。我肯定比他熱情貼心。”
崔錦瞪了楚澈一眼,“這笑話有點冷。”
“這可不是笑話,我是發自肺腑的。”
楚澈信誓旦旦,正大光明地挖牆腳。
崔錦下意識地看向身邊,身邊的人卻沒什麼表示,淡漠到令人心寒。
她感到失落,又有點諷刺,更多的卻是無可奈何。
靜了兩秒,她對楚澈道,“你就不怕我突然轉了風向真黏上你啊!”
“求之不得。”
楚澈也瞄了顧琉琛一眼,發現顧琉琛老神在在穩坐釣魚台,一點兒不醋得慌。
“行,也許我哪天突然就恍然大悟,迷途知返了呢!到時候如果你還求之不得,咱們就湊合湊合。”
楚澈“哈”了一聲,“我覺得你迷途已遠,大概返不回來了。”
昏暗裡,崔錦摁掉震動的手機,自嘲地揚了揚嘴角,“你們先聊,我去看個朋友,他正好也在這裡。”
崔錦走後,楚澈忍不住對顧琉琛八卦,“你們到底什麼情況?”
說是情侶吧,瞧顧琉琛的反應,分明依舊是崔錦在剃頭挑子一頭熱,說不是情侶吧,從高中到現在,崔錦依然在顧琉琛左右……
顧琉琛将高腳杯放桌上,輕輕摩挲着高腳杯杯沿,“有時間八卦我的事情,不如好好考慮考慮你自己接下來要怎麼辦?你就真打算在那家醫院裡做個朝九晚五的男科醫生?”
說到這個,楚澈就感到煩躁又無奈,“我那不是沒辦法嗎?楚家在醫療這塊的影響力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隻想做個勤勤懇懇的醫生,對家裡那些明争暗鬥沒興趣。你不要看不起那種私立醫院,隻要肯踏實幹待遇其實還不錯。”
“所以你打算躲在那裡一輩子?”
楚澈一臉不打算鹹魚翻身的姿态,“沒想好,反正不想回楚家。”
“很多事情,不是你想不想。楚家的業務龐大,尤其是醫療闆塊,楚叔好不容易從楚家的邊緣角色擠進權力中心,你的專業又恰好是這一塊,你覺得他會一直放任你窩在男科醫院裡?”
楚澈漫不經心地答,“我學的是醫學專業,不是企業管理,他把我弄回去也不頂用。”
顧琉琛在高腳杯上輕輕一彈,杯子立刻發出一聲脆響,“我上次見他時,他的身體狀況确實不好,你要想清楚。”
楚澈抿唇不語。
顧琉琛也沒再多說,擡眼看向略顯逼仄的舞台上那扭動着腰肢的舞者。
昏暗中他們越發像降世的妖魔……
酒吧後街,十分狹窄冷清,隻有一盞路燈孤零零地照着垃圾桶。
崔錦推門出來的時候,恰好一隻覓食的黑貓被玻璃門轉動發出的聲響所驚,從垃圾桶裡竄了出來,驚惶地從她腳邊跳過,吓得她臉色大變。
黑貓跑開好一會兒,她狂跳的心才漸漸安穩。
不多時,玻璃門後又出來一個高高瘦瘦的男人。
男人弓着身子縮在牆角,嘴裡叼着根煙,見了崔錦立刻起身也沒廢話,從寬大的褲衩兜裡掏出一個對折的牛皮紙袋子,輕輕拍了拍,“你要的東西,都在這裡。”
崔錦要伸手去拿,男人立刻讓了讓,“說好的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崔錦冷笑,“那你總得讓我驗驗貨,萬一你給的不是我要的呢?”
男人捏着煙嘴兒彈了彈煙灰,眯着眼吐出一口煙氣又重新把煙叼嘴上,抖開牛皮紙袋往崔錦眼前湊了湊,“既然接了你的活兒,我自然能拿得出讓你滿意的東西。”
“你要查的這個女人,很有意思,我花了大把力氣,也隻找到了她到江城一年之後的信息,初到江城那年,沒有任何記錄。”男人說着從裡面撈出一張照片往崔錦眼前一晃,“這是前幾天在街上拍的。”
崔錦的目光跟着照片轉了轉,笑了,“很好。”
她掏出手機點着屏幕一頓操作,片刻後男人兜裡傳來信息提示音。
“東西給我,剩下百分之三十,等你把所有信息挖出來之後再轉給你。”
男人掏出手機看了看短信通知,錢确實到賬了才眉開眼笑,“您也别怪我多心,走過的路遇見了太多的坑,總要小心謹慎些。”
崔錦懶得多費唇舌,滿臉諷刺地拿起紙袋走人。
作為混社會的老油條,男人當然很明白崔錦打心底裡對他的鄙視,待崔錦走後哼了一聲,貓似的順着酒吧後的狹窄街道走了好一會,轉上大道旁停着的黑色轎車。
一上車就有人急切地問,“怎麼樣,彪哥?成了沒?!”
傅彪丢掉煙頭上了車,懶叽叽地靠在車座裡,“瞧你那點出息,我接的生意還能跑了單?!不過,我是真沒想到你姐的信息還挺值錢。”
“嘿!我姐好歹也是穆青城身邊的人。話說回來既然這單成了,按照之前的約定,是不是該……”
傅彪又點了根煙,對着那人的臉噴了一口,“程才,瞧你這點出息,這仨瓜倆棗的米兒也值得你急成這樣,是賭輸了還是又被你那幫子相好的騙了錢?”
程才漲紅了臉,也不知是被煙嗆的,還是被戳中了現狀惱的。
傅彪彈了彈煙灰,把煙叼在嘴角,一邊摸手機一邊說,“既然說好了,該給的錢自然少不了你的。不過買方嫌你姐的資料還不夠詳細,特意壓了百分之三十的尾款,所以我也沒法一次性把錢都結給你。你還是得想想辦法,再挖一挖你姐的信息。”
“彪哥,不是我不挖,而是我跟我姐……其實也不怎麼親近,也就是兩年前她喝壞了身體恰好被我媽碰上,這才重新有了聯系。我給你那些信息還是我處心積慮搜刮來的。”
“那就沒辦法了,我隻能按比例給你一千。”
“一千?!”
程才盯着手機裡的到賬信息,欲哭無淚,“彪哥,不能這樣,一千塊錢連給相好的買護膚品都不夠!”
傅彪冷笑,“不夠就想辦法多挖些你姐的信息,尤其她剛到江城那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