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蕊極有深意地一笑，昂首挺胸越過她，對顧琉琛道，“顧總，請！”

顧琉琛掃李蕊一眼，對程靜道，“程總剛才想說什麼？”

顧琉琛的一聲“程總”讓程靜頓了兩秒，其實這種場合下，撇清關系是最理智也最本分的選擇，而且六年過去，他們之間不但沒了情分，還平添了許多怨恨。

本就不該心懷妄念的……

她心下釋然，眼睛一彎，“沒什麼，隻想跟顧總要張名片。”

顧琉琛眸色微深，點點頭，“原來如此，不過我沒有随身帶名片的習慣。”

……

穆青城發現從衛生間回來，程靜就臉色不好看，而且一直心不在焉。

“身體不舒服的話，我們就先回去，接觸新的負責人也不是非今天不可。”

程靜捏緊酒杯，眼皮微微下耷，片刻後将杯子裡的紅酒一口氣喝到底。

“玖榮的項目，可能會有些波折。榮盛那邊跟顧琉琛好像挺熟悉。”

穆青城聞言，晃了晃手機，倒是沒多意外，“最新鮮的内幕消息，榮盛老總有個私生女，似乎跟你那顧同學關系匪淺。所以，這一局，我們盡力就好。”

程靜揉了揉額頭，“榮盛集團老總不是隻有個獨子嗎？什麼時候多出個私生女出來？”

在江城這片地界上青城和榮盛可謂各持半壁江山，這兩年随着财力雄厚的玖榮集團強勢入駐，江城的平衡也逐漸被打破。

可以說，誰能拿到玖榮的新項目，與玖榮達成長久合作，就能立于不敗之地。

青城集團和榮盛這對以前還能偶爾台面上合作一下的死對頭，為了争取與玖榮合作的機會，明争暗鬥也進入白熱化階段。

程靜自認早把榮盛高層的情況摸得一清二楚，怎麼也沒料榮盛的一把手能突然冒出個私生女，而且這私生女還能跟玖榮高層扯上關系！

怪不得……李蕊這麼嚣張……

“事情捂得比較緊，榮盛内部的高管都知之甚少。據說一直養在景城，跟母親生活，說起來跟你還是老鄉。”

穆青城看程靜十分疲累，道：“走吧，我們先回去，項目的事情再想其他辦法。”

停車場裡，程靜微微縮着肩膀，這個時間點空氣已經變得涼爽，是宜人的溫度。

程靜卻縮着脖子，覺得微醺還有點冷，不知是紅酒喝得多了，還是空調吹的。

穆青城側臉看她半晌，把外套披在她肩上，不容拒絕。

“如果不想再因病休假七天，就好好披着。”

程靜已經抓住外套打算脫下來，聞言，果然沒了下一步動作。

穆青城有點無奈，“你這人有的時候，真是倔得可怕。在這兒等我，我把車開過來。”

“好。”

穆青城拿過她手裡的紙袋去了停車場。

程靜緊了緊身上的西裝外套，仍然覺得有點冷，腦子也又暈又脹。

本是當打之年，但這體質如今是真的差得要命，稍微不注意就要生病，才剛從一場來勢洶洶的感冒裡爬出來，這會兒感冒好像又要卷土重來。

她左右張望了一下，下意識地找了路邊的桂花樹靠着。

遠處漸漸駛近的轎車裡，陸平坐在副駕駛上，望着車窗外，低低地說了一句，“那個……是程老師吧？”

顧琉琛聞言從筆記本屏幕上扭臉看向窗外，默然片刻對陸平道，“你過去看看，她狀态不對。”

緊接着他忽然又提高聲音說了一句，“停車。”

然後沒等車子停穩，便開門下了車。

等他自己反應過來時，已經到了程靜跟前。

夜色下的南樓門口，五光十色的燈光總是讓這一片光怪陸離。

程靜的面色、身上的男士西裝外套以及黑色晚禮服也被這些燈光染得怪異。

她靠着桂花樹跌坐在地上，頭向左肩微側，那雙流光溢彩的眼睛阖上之後，整個人反而流溢出另一種攝人心魄的氣質。

顧琉琛癱着臉，連目光也是冷冷的。

幾秒後，他忽地彎腰将程靜抱了起來，靠得近了才聞到她呼吸之間帶着酒氣。

程靜頭昏腦漲，卻怎麼都睜不開眼，耳邊有人在低聲說話，緊接着是輕微的關門聲，世界變得格外安靜，終于可以安穩地睡了。

醒來時，入目的是陌生的房間，窗簾緊閉，隻有床頭亮着一片暖黃的光。

程靜閉了閉眼又睜開，不是幻覺，的确不是自己住處，也不是穆青城家。

床尾的沙發上傳來淡淡的聲音，“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