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輔導功課，教育青少年，她算得上個中好手，哄這個年紀的孩子開心也不在話下，但怎麼顧琉琛開心，她卻全無頭緒。

畢竟，她那天……實在是太不知好歹，太過惡語傷人……

“如果……我是說如果得罪了男孩子，想讓男孩子消氣……我該怎送什麼？”

售貨員笑眯眯，一副“你來問我算是問對了人”的表情。

“那得看是多大的孩子，如果十歲以内，可以選奧特曼、變形金剛這類玩具，如果是十歲以上十三四歲……”

“他十七八歲了。”

售貨員有一瞬的驚訝，緊接着捏着下巴一臉深沉。

“十七八……那馬上就是大人了，得罪了這個年紀的小夥子可有點難辦。”

售貨員這麼一說，程靜難免緊張，“這個年紀的孩子喜歡什麼？”

售貨員略高深，略難為情的模樣。

“這個可有點不好說……”

“沒關系，您盡管推薦。”

“這個年紀的男生，情窦初開，您送孩子一盒套套，他肯定會感激涕零，高呼理解萬歲。”

程靜瞬間石化，是這售貨員有問題還是自己的耳朵有問題？

她尴尬地笑了笑，最終在百貨商場選了支鋼筆。

程铮從特護病房出來的第十天，顧琉琛終于出現，但看上去很疲憊，眼底甚至有淡淡的紅血絲。

他一進病房，程靜立刻從自己的位置上起身，拉開笑臉指着自己做過的凳子，“顧同學，請坐。”

顧琉琛的表情沒什麼變化，似乎感受不到她的熱情，也沒接受她的讓座。

“路過，順道過來看看。”顧琉琛說着打量了程铮幾眼，其實程铮還是那副活着跟死了沒什麼差别的樣子，甚至因為兩次手術又長時間卧床，整個人有些浮腫。

“看上去好了不少，既然狀況不錯，那我就不打擾了。”

說完轉身就要走。

程靜趕緊跟上去，攔住他，開門見山地說：“顧同學，是程阿姨錯了，對不起！我不該對你發脾氣，不該說那些傷人的話，請你原諒！”

為了表達誠意，程靜特地半彎了腰做雙手合十狀，頗有幾分滑稽姿态。

顧琉琛本來還氣着，見她這樣，梗在心口幾天的惡氣就這麼沒骨氣地跑了個精光。

“下不為例，如果程阿姨再說那種話……”

“如果我再說那種話，你就一輩子都别原諒我！”

顧琉琛哼了一聲，沒再說别的。

“對了，我特地準備了賠罪的禮品，你等等，我去拿。”

程靜健步如飛回病房去拿，打開背包翻遍了都沒找到，這才想起自己昨晚整理背包的時候給放在住處了，她本打算騰出時間帶上賠罪禮主動去找顧琉琛的，沒想到他今天會突然過來。

“賠罪禮呢？”

顧琉琛也折了回來，見程靜僵立在病房裡，挑着眉毛問了一聲。

“賠禮……”程靜艱難地回頭，一臉歉然，“放住處了，沒想到你今天會過來……”

顧琉琛不大高興地樣子。

他一不高興，程靜心裡就有些忐忑，“真的有準備，不騙你。要不我回去拿一趟？”

“不用了，以後有機會再給吧。我最近要集中精力搞複習，接下來一個月我都沒時間來醫院了，我們微信聯系。”

顧琉琛肯把心思花在學習上，還這麼用功，程靜當然求之不得，立刻表示，“學習為重，你好好學習，不要操心這裡了。你已經幫我這麼多，剩下的我自己可以。”

說着她從包裡翻了翻，又拿出一張紙條遞給顧琉琛。

顧琉琛看着那紙條已經放晴的臉色又有轉陰的趨勢，但他什麼都沒說，接過來展開看了一眼。

果然又是打的欠條，上面規規整整的把借款内容寫的一清二楚，借款人處除了簽名還有紅豔豔的一枚指紋。

“好，借條我收了。”

顧琉琛把借條折好穿進褲兜。

程靜這才真正松了口氣，主動約飯，顧琉琛卻拍了拍單肩而挎的背包表示還要去圖書館，飯留在年終考試後再吃。

望着顧琉琛離開的背影，程靜老懷安慰。

她怎麼也沒料到，在接下來長達六年的時光裡，他們再也無緣一見，當六年過後，再次重逢早已物是人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