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閱覽室到洗手間,需要經過露天的庭院,此時太陽已經開始緩慢落下山去,院子一邊覆蓋了大片陰影,那片陰影之中有張石桌,兩個人正坐在那裡下棋。
馬季全遠遠向她招手,淩芋走近後,他指着棋盤,問她:“你看出了什麼?”
淩芋不太會下象棋,隻見館長這邊的棋子多過另一邊的,就說:“看到馬館長你要赢了。”
馬季全發出爽朗的笑聲,對坐在對面的人說:“來,到你下了。”
那人遲遲沒動,說:“館長,我到底是走這一步好,還是不走的好?”他拿起卒又放下,想想看向淩芋,說:“要不你來替我走這一步?”
兩人看向淩芋,淩芋看着棋盤終于反應過來,在她所知不多的象棋知識裡,最小的卒是可以吃掉對面的帥的,她對那人說:“還能替你走?”說完看向馬季全。
“你們年輕人自己決定吧。”馬季全擰開他的保溫杯,喝了一口茶。
不管了,那就是可以的意思,淩芋毫不猶豫地拿起卒替換掉了棋盤上的帥,秦正宇笑着扶額搖搖頭,“承讓了,馬館長。”
從淩芋走下那一步棋,馬季全一直開懷大笑,他的眼睛沒離開過棋盤,還在複盤研究,“好久沒下過這麼精彩的象棋了。”
“這就結束了?”淩芋愣住了,很顯然她并了解象棋的規則。
秦正宇看着淩芋的臉,暗暗藏着笑意,“你這臉怎麼了?”
淩芋才想起來,自己是要去洗臉的。
鏡子裡的右臉果然有幾道灰撲撲的痕迹,額頭也有幾處小小的不太明顯,好在清水搓一搓就出來了。淩芋收拾好,剛走出洗手間就聽到馬季全的聲音,“平常上網刷到網上的那些評論了嗎?端端正正的投資方,整出這些歪風邪氣來。”
秦正宇低着頭不敢說話,馬季全接着說:“腳踏實地好好做實業,不要搞這些虛的,這樣的路是走不長遠的。”
“馬館長。”淩芋不知道自己哪裡來的勇氣,敢走到馬季全的面前,說:“這些事是我建議他做的,現在時代不同以前了,沒有人有耐心去了解産品背後有多用心,隻要吸引不到市場的注意力,幹什麼都白費,重心當然還是得踏踏實實地做實事的,不然,即使吸引來再大的關注,最終也會統統流失掉,現在的消費者、受衆群體,或者說老百姓都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糊弄的。”
馬季全倒沒生氣,隻是專注地聽着她說,秦正宇卻悄悄扯了扯淩芋的衣角,好像是讓她别說了,淩芋哪管得了那麼多,看到秦正宇被罵氣就上來了,一口氣就把話說完了。
“按你這麼說,我是跟不上時代,落伍了?”馬季全問。
“沒有,我隻是實話實說,總之絕不是您口中要走歪風邪氣的路。“淩芋腰杆始終挺直。
秦正宇小聲地插了一句話:“馬館長是在說網絡容易被有心人引導,将大衆引向不好的方面去想,影響不好......不是教育我。”
淩芋一時語塞,秦正宇又說:“剛剛馬館長還誇你執行力強,事情辦得利索,漂亮。”
想了想,淩芋說:“網上那些......确實太不像話了!”說完狠狠刮了秦正宇一眼,都怪你。
兩人還在那裡眼神對話,馬季全笑了一下,自顧自站起來,拿着他的保溫杯走了,留下一句:“揭幕儀式那天,淩芋也來參加吧。”
“我?”淩芋指了指自己,秦正宇對她點點頭,眼裡藏不住的欣喜,說:“是的,馬館長指定你,說明他認可你。”
“對了,正宇。”馬季全轉過身來,示意他臉上的創可貼,“粉粉嫩嫩的是草莓熊吧?我可不是跟不上時代,我孫女,最喜歡這個了。”
“館長,這個款式的我還有很多,下次我帶來給您,送給小朋友。”淩芋對着馬季全的背影道。
秦正宇又打斷她,“送什麼不好,送創可貼?”寓意似乎不太好。
淩芋反應過來,連忙改口:“不不,我帶娃娃來,草莓熊娃娃。”
馬季全已經走上台階了,緩慢離去的背影,對他們揮了揮手算是應答。
此刻已經過了下班時間,兩人手牽手走出圖書館,秦正宇對淩芋說:“還要幹嘛嗎?沒事沒事的話回家?”
“今天吃什麼?”淩芋一臉期待,不得不說秦正宇的廚藝确實很好,跟淩緻文不相上下,隻是口味風格不同而已。
身後突然傳來遲知芙的聲音:“你們這是......”,蓦地,她恍然大悟的樣子,“哦!我懂了,我懂了!”
說完就跑了,臉上羞得通紅。
“不用跟她解釋嗎?”秦正宇看着淩芋問,她以前最擔心被人誤會了。
淩芋搖搖頭,有些釋然,“不用了,反正也不是誤會。”
是啊,反正不是誤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