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站着一個人,三十歲上下,白生生的一張臉,輪廓略顯銳利,從他身上的袈裟來看,應該不是普通的僧人。剛剛領我去禅房的僧人此時正在他身旁,對他道:“住持,這位就是我剛剛和你說的那位施主。”
看來面前這位就是傳說中的一夢大師了,沒想到身為住持竟然這麼年輕。他露出了一副和藹可親的笑容,道:“聽無涯說,施主為妖邪所煩惱?”
“是啊,”我立馬裝出一副愁苦的表情,道,“最近無論我幹什麼都感覺有一雙眼睛盯着我,家裡養的什麼魚啊、鳥啊也都無緣無故地死掉了,一夢大師,你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嗎?”“唉,”一夢歎了口氣,“這些妖怪真是越來越猖狂了!施主莫慌,少頃貧僧便送您一個平安符,保您和家人平安無事。”“一個平安符就夠了嗎?”我不大放心地說道,“要不大師先去見一下那妖怪再說?”
一夢皺了下眉頭,道:“施主說什麼?”我淡淡一笑,道:“我不是說了,那妖怪一直跟着我嘛。”
“陌離哥哥,你可算出來了!诶,這秃頭是誰?”金禅寺山門外,珊珊奇怪地問道。
一夢看了看她,道:“這就是施主所說的妖物?”“怎麼,大師覺得我在撒謊?”說着,我沖珊珊使了個眼色。她了然地眨了下眼睛,一隻山貓随即出現我們面前,還煞有介事地對我們咆哮了幾聲。“好了,變回來吧。”我說。“怎麼回事啊?”珊珊變回之前的少女,湊到我耳邊低聲問道。
一夢的臉色有一瞬間的變化,但又很快恢複如常,道:“貧僧知道施主并不是凡人,但我們完全可以各走各的路,不必給彼此找麻煩,畢竟貧僧和施主之前并沒有仇怨不是嗎?”“所以你承認你給那些人的平安符并沒有用處對嗎?”我問。
他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道:“出家人從不打诳語,貧僧怎麼會給假的平安符,難道有哪位施主曾抱怨過貧僧的平安符沒有用嗎?”我一時想不出用什麼話來反駁他,這也正是我想不通的地方——既然那符上面并沒有佛法開過光的痕迹,這所謂的佛寺之中也沒有佛光庇佑,為什麼所有人都認為平安符是有用的呢?
仿佛看破了我的心思,他悠然道:“平安符之所以對施主沒有作用,那是因為施主沒有害人之心,正所謂人有惡人,妖有好妖,貧僧施法所制平安符,是能夠分辨出善惡的。“哼,”我冷冷一笑,轉身拉起珊珊的手,“走,困了,回去睡覺!”
“啊,就這麼走了?所以你這趟到底是來幹嘛的?”回去的路上,珊珊不解地問道。“我就是想弄明白發生在這裡的怪事究竟和我們的同族有沒有關系。”我有些郁悶地回答道。“那你弄明白了沒有啊?”
“你沒有覺得這個一夢有些奇怪嗎?”我問。“好像是有點,”她認真地思考道,“我之前從來沒有見過像他這麼年輕、還這麼帥的住持。”“你……”我無奈地搖搖頭,“什麼時候你能不要隻是看臉啊。難道你沒有發現那家夥根本不像個和尚嗎?”
“哪裡不像?”
我一下一下地撕着手中的紙扇,深深皺起了眉頭,“我也說不上來到底哪裡不對勁,可能是‘氣’吧,總之他就是給我一種不可信賴的感覺。”
“好了,”珊珊歎了口氣,一手搭上我的肩膀,另一隻手奪過已經被我撕得破破爛爛的扇子,柔聲道,“想不通就先别想了,反正地圖引領我們到徐州來就說明仙君要我們找的東西就在這裡,在找到之前,恐怕我們還要在這裡待上一段時間。在此期間,你可以慢慢去探究你想知道的事。但現在,你需要先好好休息。”
我扭頭望向她,“你是在哄我嗎?”她紅了臉,轉過了身子背對着我,“廢話!”“我知道,”我伸手摟過她的肩膀,“我的珊珊雖然外表有點粗魯,但其實骨子裡是個很溫柔賢善良的姑娘,未來一定會找到一位又英俊又可愛的如意郎君。”
“滾!你才外表粗魯呢!”她甩脫我的手,一蹦一跳地跑遠了,長長的頭發在身後一甩一甩的。
晚上,我給了客棧夥計一塊銀子,讓他往我的房中送來一個浴桶,并在裡面裝滿熱水。
就在我全身脫光、懶洋洋地泡在熱水裡的時候,我忽然有一種異樣的感覺,就好像有一個人在偷看我似的。
我四下看了一圈,隻見門窗緊閉,門沒有打開一條縫,窗戶紙也沒被人捅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