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見裡爬起來的時候不怎麼暈了,但頭還疼着,胃也因為長時間沒有好好吃東西一抽一抽地表示抗議。
他光着腳“啪嗒啪嗒”回了客廳,拆了一份吐司,胡亂往嘴裡塞了兩口,壓制住了空蕩蕩的胃裡傳來的不适,正想靠着沙發再好好睡一會兒,那些人影再一次陰魂不散地圍上他。
“……放過我行不行……放過我啊——”
他扯着嗓子這麼一喊,腦袋疼得更厲害,感覺像是有什麼人順着他顱骨的骨縫之間的空隙,活生生把他的頭掰開了,耳朵根也一脹一脹地鼓着疼,臉上的肌肉貌似也有些微微抽動。
“放過你——?”
“咯咯咯……”
那些人影聽到他的話,先是一愣,緊接着爆發出了一陣極為刺耳的尖銳笑聲,仿佛是在嘲笑他的天真,抑或是無恥。
“憑什麼要放過你?為什麼要放過你?”
笑聲還未散去,帶着嘲諷的質問就緊随其後。
“我不……我沒有啊……我——”
月見裡又一次被它們逼到了角落裡,眼神失焦,對着視野裡的人影推搡,雖然沒有推到人,但是摸到了酒。
“酒……對,喝酒……”
他沒有任何猶豫,開了酒瓶仰頭就是灌,沒有及時吞咽的酒水順着嘴角滑落,給皮膚帶來了絲絲涼意。
一瓶、兩瓶……
他一直喝到眼前再也看不見甚至看不到這些人影之後才停手。
胃裡又受了刺激,這次沒等他開始頭暈醉酒,胃就抗議着想要把這些不斷刺激它的酒液吐出去。
“嘔——”
月見裡還沒來得及高興那些人影終于散了,突然胃部一抽後腦勺一痛,連忙捂着嘴巴又一次沖進洗手間。
和第一次一模一樣,吐得一幹二淨不說還又嗆着了,扒着馬桶眼圈發紅,恍恍惚惚直接“咚”一下後仰過去倒在地上。
月見裡不想動,幹脆就這樣躺在地闆上欣賞天花闆。
第二次在洗手間冰涼的瓷磚上睜開眼睛的時候,月見裡深深意識到了自己當前行為的錯誤。
他一邊用指尖敲打着地面,一邊思考,過了好一會兒,痛定思痛從地上爬起來了。
緊接着他就把那幾個裝滿了各種酒的購物袋拖進了洗手間。
一遍遍喝醉了跑洗手間可不是什麼好事,月見裡覺得客廳和洗手間雖然距離不遠,但是一路摔過來總是不太好。
萬一摔得太狠站不起來了怎麼辦?要是起不來吐地闆上了又怎麼辦?
他很是認真的思考過,自己既不能接受地面上有嘔吐物,也大概率沒有力氣來打掃自己弄出來的麻煩。
于是他就把酒直接帶進了洗手間,這樣萬一想吐就不用再冒着摔倒昏迷或者是趕路來不及吐在地上的風險,喝醉了就能吐,吐完了要麼靠着牆要麼躺在地上就能睡一覺,循環往複,非常穩定且安全省事。
自認為做好了一切準備,月見裡再無顧忌,像是築了巢一樣窩在洗手間裡,一旦清醒了,感覺到那些奇怪的聲音和不想面對的人在朝自己靠近,就立刻給自己灌酒,灌到想吐的時候就停下,吐完就随機靠着牆活着仰躺在地上,昏天黑地睡過去。
好在他買的酒足夠多,那幾份便當和兩包吐司成了他除了酒水之外唯一的食物,胃要是實在難受的緊了就随機開一份胡亂塞幾口,舒服一點之後就繼續重複之前的那一個循環。
在外的幾個監察員盯着他好幾天,既沒有看見公寓的窗簾和百葉窗打開過,也沒有見月見裡出來過,心中難免起疑。
不過那晚看着他進了便利店又出來的人在他們的工作群裡解釋了一嘴,很快讓幾人一緻認為月見裡是還不太适應每天出門,索性買了很多東西宅在家裡當蘑菇。
對此他們表示理解,畢竟人的性格都有差别,有的人喜歡出門放松,可是有的人他就是喜歡宅在家裡啊,更何況月見裡的一切通訊狀态都很正常,沒有聯系過可疑人員,公寓也有正常用水,怎麼看都是宅在公寓裡放長假。
如此一來,他們也沒有想過上門檢查一下——畢竟月見裡太敏銳了,先前被他從窗台上一一凝視的悚然感依舊曆曆在目。
再說,貿然上門把人吓着了怎麼辦?應激了怎麼辦?到時候他們豈不是反而成了罪人。
鑒于誰也沒把這件事兒放心上,他們回警察廳向上做工作彙報的時候也沒多麼緊張,隻是簡單提了幾句就準備收工交班。
哪成想椎川和光一看報告臉就白了,“噌”一下站起來追問幾人。
“他這段時間都沒有出過門?!”
“是、是……”
幾個監察員被他的反應吓了一跳,連忙回應。
“總共有幾天了?!”
“四——不不,算上今天,應該是五天了。”
“……”
椎川和光眼皮一跳,沖着幾人一擺手示意他們可以下班走人了,轉身就給松田陣平打去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