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卓感覺沈易洲這段時間神出鬼沒的。白天倒好,因為他要麼是在辦公室裡,要麼是在會議室裡,反正人總在公司。至于晚上,韓卓就找不到他人了,但遇着偶爾加班,晚飯他們也還是常在一塊兒吃的;确切地說,是聚會這類消遣娛樂的活動,沈易洲或是中途離席,或是幹脆不去,搞得韓卓常常莫名其妙。
今晚的情況就是如此:兩人本來定好的行程是出席一場慈善晚宴,這晚宴彙聚了商界的大小人物,自然也包括韓卓的許多長輩。韓卓向來厭惡慈善和晚宴挂鈎,何況除了這許多有血緣無血緣的伯伯叔叔之外,他爸韓安雄亦在其列,韓卓便越發覺得束手束腳,渾身沒勁。好在攜手同行的還有沈易洲,他在這種場合裡說話做事滴水不漏,韓卓盡可把一切繁瑣的事情都蠲免了。
但現在是怎麼回事?舉牌募捐之後,深寒科技的代表人物就消失不見了。韓卓氣得直跺腳,但在韓安雄那銳利審視的目光下,他又壓根沒有閃人的機會,隻得如坐針氈地繼續呆在會場裡。
韓卓越想越氣,趁韓安雄應酬之際,躲在角落裡給沈易洲打電話。
打了三通,無人接聽。他又氣急敗壞地打給姜眠。
“shit!沈易洲是不是在你那兒?”
那邊人聲嘈雜,信号斷斷續續,好一會兒,才聽見姜眠的聲音。
“你說什麼?”姜眠說話的聲線很特别,像一根羽毛一樣在人心底撩撥,這是天生的,但不知情者常為此而罵她。
“我問,沈易洲是不是在你那兒?”韓卓的脾氣不覺收斂了幾分,聲音也溫和多了。
“沒有。”
這話說得其實很斬釘截鐵,但韓卓就是從尾音裡多聽出來了一個字,他覺得,她說的是“沒有呢~”
“喂,姜小姐,我沒和你開玩笑,你叫沈易洲聽電話!”
“·····”
韓卓預感到姜眠有挂斷的意思,他一着急,便脫口說道:“姜小姐,就算你和三哥再怎麼熱戀期,也不該這時候把他叫走!你知不知道我們正在參加的活動有多重要!一個堂堂CEO···”
那邊直接挂斷了,韓卓不敢置信地喂了幾聲,腦子裡回蕩着姜眠那句很輕的四字箴言。——“愛信不信”。
偏偏那聲音又說得如情人間的呢喃軟語,韓卓回味半晌,猛地醒轉過來,恨不得給自己一耳光。
這下,情緒轉移到姜眠身上,韓卓感覺那手機裡好似有把鈎子,逗引得他非去親自探查真相不可。
他在社交軟件的搜索欄裡輸入姜眠,一大波她的美照鋪天蓋地向他砸來,韓卓心煩意亂地迅速滑了過去,好半天,他發現了一個專po姜眠行程的賬号。
韓卓在鬼使神差下點了關注,那個賬号的最新一條帶圖po文是:姜眠正在山上拍攝綜藝節目。
圖片裡的姜眠妝容很淡,與她平時烈焰紅唇的模樣大相徑庭,她穿着睡衣,披着棉衣,腳下是一雙兔耳朵拖鞋。
一大群工作人員簇擁着她。
“damn,這倆人還真不在一塊兒!”韓卓舔了下嘴唇,含含糊糊地嘟囔一聲。
回到主會場的座位上,韓卓莫名覺得溫度好像上升了不少;他扯扯領帶,重打開手機,每個應用軟件都百無聊賴地刷了一會兒。
最後,他的目光還是鎖定在那個新關注的賬号上,他把所有po文全都看了一遍。
厭惡的情緒好像煙消雲散了,在銀光閃閃的勺子的倒影裡,他看到自己嘴角帶着一抹淺笑。韓卓大吃一驚,手忙腳亂地退出軟件。
然後,他抓起手邊的酒杯,一口猛灌下去。
他盡力避免去思考一系列離奇行為背後的成因,為安全起見,他卸載了那個社交軟件。
這還不算完,他正經危坐了不到半刻,蓦地想起了什麼,趕緊打開手機,又把那個APP下載了回來,重新登錄賬号之後,他火燒火燎地取關了那個行程賬号。
做完這一切,他才終于松了口氣。至于軟件,他也懶得再去卸載了。
他覺得自己好像被沈易洲傳染了神經病,直到晚宴結束,都沒敢再妄動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