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裝糊塗什麼?麗娜·菲舍爾!”
“從巴黎回來以後從未有過。”
“那你為什麼不理我。”
“因為你讓我害怕。”
“害怕什麼?”
“空洞的槍口。”
她沉默了,一縷金色的頭發落到臉龐上,像一個蒼老的人,又像傳說的吸血鬼,就是一點陽光都能讓她煙消雲撒。悲傷被一點點吹開來,眼淚不是水而是火,一點就燃,然後愈燒愈烈。而他的内心早已被她的悲傷淹沒了,窒息地心痛讓他握緊了拳頭靠在窗邊,而旁邊放着翻到一半的德譯版《呼嘯山莊》。這個時候誰先低頭誰好像就輸了,卡爾不耐煩地甩了甩手合上了書頁,對莉莎說:“莉莎·迪特裡希·魯伊特博德·希姆萊小姐,上面屬于我準備一下上戰場,如果你需要的話我可以提前跟你結婚,早點辦婚禮。我隻是希望你能夠安心一點,因為我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夠回來。”她從悲傷中醒過來,盯着他的眼睛問他:“這是誰的意思?我爸爸?古德裡安将軍?希姆萊叔叔?戈培爾部長?還是元首?”“是我自己,對于我來說,榮譽高于一切。”他堅定地說。他的堅定讓莉莎覺得害怕,她想起書裡的那段話"My love for linton is like the foliage in the woods: time will change it, I'm well aware, as winter changes the trees. My love for Heathcliff resembles the eternal rocks beneath: a source of little visible delight, but necessary."(“我對于林頓的愛,就像林木上的樹葉,随着時光的流逝而改變。我知道,冬天到了,樹木就會凋零。我對希刺克厲夫的愛,是腳下永恒的岩石,從那裡流出很少的、可見的快樂的源泉,但卻是必不可少的。”)可是現在既沒有林頓也沒有希刺克厲夫,她隻有卡爾·鮑曼,她将滿腔地愛意都告訴他卻得不到他的回報,她怎麼能不恨。
她站起身來,拍了拍裙擺,雖然上面沒有一粒灰塵,然後整理了頭發。她微笑對他說:“我等你回來,我希望你活着回來跟我結婚,所以你一定要活着回來。”他裝作聽不到不看她走出房間,面對長滿繁茂枝葉和蜘蛛網的模糊的窗,他早已淚流滿面。他默默看着她的背影離開,是那麼單薄又是那麼堅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