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房裡沒有剔骨的大刀,淩澤骞顧着處理大棒骨,沒來得及監督向南與。
等到人把彩椒遞到眼前,淩澤骞驚訝地嘴都抽了。
洗一洗還真是洗一洗,連個把兒都沒摘。
他擡起頭看看向南與,不由得發出一聲感慨,“你怎麼活到現在的?”
菜不會切,也不會洗?
“啊?”
向南與一時沒反應過來他的問題,看看自己,又看看洗好的菜,一副”有什麼問題”的表情,“又吃不死。”
看着向南與無辜的表情,淩澤骞被自己逗笑了。
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向老師,也有這樣小白的模樣。
“好了好了,您還是出去和唐瑟州玩吧!”淩澤骞最後無可奈何,讓這樣一尊漂亮的花瓶擺在這裡,實在擾亂心扉,隻好轟人了。
“他不理我了。”
向南與沒動,站在原地,淡淡地說。
“年輕人的心思真難猜,怪不得你說我老了。”
天哪!
淩澤骞随口的吐槽就被向南與記到了現在,之前也沒覺得他記性這麼好呢,但淩澤骞内心實在冤枉啊!!
沒等他回複,對方就食指抵住下巴,故作思考的表情,認真地說,“他是不是喜歡我,所以害羞了?”
啪——
這一句,直接讓淩澤骞一刀劈在了案闆上,力氣大得差點砍成兩半。
向南與趕忙後退了兩步,以免被誤傷,他看見淩澤骞剁骨頭時候,小臂用力鼓起的肌肉,凸出來的青筋,搭配粉色少女短裙,這畫面讓向南與忍不住想要逗逗他。
見人不說話,他就繼續往下說,“那你說我該怎麼辦呢,就算他現在不喜歡我,那——”
“我要是勾引他呢?”
這下淩澤骞徹底坐不住了,兇狠地睨着他的眼睛,額頭青筋冒了出來,大聲吼,“不行!”
深邃的眼睛從上到下看人的時候,就顯得極兇狠,兩條眉毛擠在一起更顯得粗暴了,仿佛向南與再多說一個字,他就沖上前揍人了。
但隻敢拎着刀把唐瑟州大卸八塊!
“為什麼呀?”
向南與一貫揣着明白裝糊塗,明明淩澤骞昨晚才對他掏心掏肺又哭着真心表白,現在又跟忘得一幹二淨似的上來試探。
這是極度缺乏安全感的表現,他在一步一步試探淩澤骞的底線,直到他最後無可忍受,一把推開自己。
然後向南與再感歎,“人都是這樣……”
淩澤骞也看得出來,他一直在回避,之前用生氣來逃避淩澤骞的挑逗,現在用勾引撩撥來躲閃淩澤骞的真心。
這是向南與的一貫手段,有時像單純傲嬌的貓,有時候就能變異成最狡猾的狐狸。
高興時候,一張漂亮的臉,性格溫和又斯文,最讨人喜歡,但一旦觸及到他的防線,就是漂亮到鋒利,将自己縮進一團刺骨的巨大冰塊裡,隔絕一切。
但淩澤骞笃定自己一定能捂化這樣的冰
他湊近,近到眼神失焦,近到能聽到對方的呼吸與心跳,然後看着向南與的眼睛,表情嚴肅地說。
“因為我喜歡你,所以不允許别人再喜歡你。”
他的回答太過于直白而坦蕩,以至于讓原本随口亂說的向南與都亂了分寸,看着這雙沉穩又真摯的淡綠色眼睛,心跳漏了一拍。
他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腦袋裡似乎有一條線瞬間繃直了,讓他無法适從。
也不敢擡頭直視淩澤骞的眼睛。
淡綠色眼眸裡,就像一望無際海平面前最莊重的古鐘,真摯又熱情,嚴肅又深情。
“可以嗎?”
“不要喜歡那個小孩。”
淩澤骞就這樣盯着他的眼睛,說完之後,倆人又陷入了沉默。
仿佛空間裡的氧氣已經停滞,在倆人彼此逼匛的氛圍裡,就好像油盡的枯燈,隻剩個燈芯在滿是污垢的盤子裡苦苦掙紮。
綠色瞳孔裡映着向南與頭頂的發旋兒,情緒透過厚重純潔的白雪,窗外就是無暇的幕布,内心的慌亂一點一點滲透出來,快要壓迫這平靜的幕布。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誰不會想要奢求更多。
‘
淩澤骞問的不是唐瑟州,而是向南與願意和自己這樣過下去嗎?
固執的守候,平靜的等待。
砰——
沸騰的熱鍋響了,尖銳地刺破尴尬的平靜,一把無形的刀刃不留情面地劃過無暇幕布,停止了表演。
淩澤骞趕忙去看鍋裡冒泡的肉。
看着他的背影,向南與如釋重負般深深呼了一口氣,剛才凝重的環境,他隻能聽見自己沉沉的心跳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