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先在這裡等一等,等下還有一趟車要經過,也是要到我們縣的知青,大家等一等他們哈!”
窄小簡陋的火車站門前,一個中年男人拿着個本子,對着面前這群十七八歲的知青喊話。
他是白溪縣派來接待知青的工作人員,已經根據名單清點過這群知青的人數了。
“那邊樹下比較涼快,各位同志不妨先去樹下等一下,火車很快就到!”中年男子招呼着知青們往樹下走去。
如今正值七月,一年中最熱的時候,更别說白溪縣地處南省這個亞熱帶地區,更是比其他地方更熱幾分。
所以聽到白志遠的話,知青們都紛紛往他指的樹下走去。
火車站外可能經常有人等車或等人,那大樹底下零零散散堆了不少石塊,讓大家能夠坐着歇歇腳。
“坐了兩天的火車,感覺骨頭都要僵了,終于能歇歇了!”一個男知青把行李放下,活動了一下筋骨。
其他知青也三三兩兩找了位置坐下,有比較外向的知青也跟着搭話:“沒想到南省還挺熱的,才下火車沒多久,我就出了一身汗了。”那知青伸手抹了一把額頭,手心都被汗沾濕了。
有愛美的女知青抱怨:“熱死了,我頭發都粘脖子上了,好難受啊。”
覃曉燕生得白淨,頭上紮着兩條麻花辮,麻花辮垂在胸前,黏着兩側的脖頸。她把兩條麻花辮撩到後背,總算沒那麼難受了。
覃曉燕是他們這一批知青裡長得最好看的女孩子,不少男知青都關注着她。
此時聽到她抱怨,有殷勤的男同志找了個本子,展開替她扇風。
覃曉燕也不客氣,心安理得地享受那人的服務,她從小就長得好看,對她獻殷勤的人多了去了,她都習慣了。
有看不上覃曉燕的女知青不屑道:“誰不熱啊,就你嬌貴!”
覃曉燕扭頭看去,她就不是個受得了氣的人,正要出聲反擊,旁邊突然傳來一道聲音,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離我遠點!你個資本家的傻兒子,我可不想跟你沾邊,你爸是大資本家,你是個小資本家,專門挖社會主義的牆角!”
隻見一個青年推搡着另一個知青,那青年長着一張國字臉,本應該是很顯正氣的臉型,卻因為此時嫉妒加嫌棄的表情,顯得有幾分刻薄。
有熱鬧看,覃曉燕也顧不得反擊嘲諷她的女知青,站起身來湊了過去。
是他?覃曉燕心裡閃過一絲驚訝。
被推搡的知青幹淨文雅,行為舉止和其他男知青完全不同,這一路上吸引了不少女知青的注意力,時不時偷偷用餘光看他,連覃曉燕也不例外。
剛才好像聽那聲音說,他是資本家的兒子?
不少女知青都下意識皺起了眉。
面對那人的指責,梁月澤也不辯駁,隻定定看着對方。
那青年被吓得心髒跳了一下,随即瞪眼喊道:“你看什麼看?難道我說得不對嗎?”
梁月澤沒說什麼,神色平淡地拿着布袋往更遠處走去,布袋裡面裝的是他的全部身家。
初來乍到的,他并不想生事,畢竟他還不太熟悉這個時代的國情。
梁月澤是一個月前來到這個時代的,在那之前,他還隻是個剛剛畢業的大學生,保研了本校的準研究生,就等着九月份入學。
卻沒想到,一場意外改變了這一切。
說來也是倒黴,那天梁月澤剛參加完畢業典禮,正要跟幾個大學舍友出去吃散夥飯,聚餐的餐館并不遠,大家就決定走過去。
一行人走到半路,突然一輛失控的小車撞了過來,梁月澤一時躲閃不及,整個人就被撞飛了。
等他再次睜眼,時間已經回到了1975年,他在海市一個同名同姓的傻子身上醒來。
梁月澤緩了好幾天,才接受自己穿越了的事實。
一個二十一世紀的新青年,穿越回了1975年,還沒等他适應這裡的生活,就被下放到鄉下當知青。
原主家住在海市,聽說出生就是個傻子,他爸梁正楊是留學英國回來的經濟學家,因為留過學的經曆,前幾年被打成了資本家,如今正在西北放羊呢。
原主因為是個傻子,又有他二叔出面撫養,才得以留在海市。
二叔梁正軍是個軍人,參加過越南戰争,立下了不少功勞,在軍隊裡是個小領導,□□管不到軍隊頭上來,梁正軍也因此沒被梁正楊給牽連。
梁正軍平時在軍隊裡,一年隻能回來一次,家裡的事情都是妻子劉春芳在管,他每月隻給自己留五塊錢工資,其餘的都寄回來養家。
二叔二嬸一共生了三個孩子,再加上原主這個侄子,就是四個孩子,住在紡織廠分給二嬸的兩間房裡,原主和兩個堂弟擠一個屋,二嬸和堂妹睡一屋。
原主雖然是個傻子,但其實挺好養的,會自己穿衣吃飯,也很聽家裡人的話,隻是容易被職工大院的小孩欺負。
這次梁月澤會穿越過來,就是因為原主被職工大院的小孩用石頭砸到了腦袋,再次醒來後,靈魂就變成了從現代來的梁月澤。
梁月澤裝了幾天傻子,接受了自己重生到七十年代的事實後,就開始表露出自己是個正常人特征。
畢竟他也不可能裝一輩子的傻子,正好借着這次事故,向大家表明他已經恢複神智了。
知道梁月澤不傻了之後,一家人都高興不已,尤其是二嬸劉春芳,她這些年盡心養育這個癡傻的侄子,就是不想讓人說她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