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衆人都不敢再說話,秦觀得了吩咐,也即刻安排人先将張槐了賴嬷嬷帶了下去。
目光在楚靈身上停留了片刻後,隻悶不作聲的退下,留下楚靈和景行單獨相處的空間。
楚靈看着眼前神色清冷,不帶分毫情緒的景行,語氣平靜到疏離:
“既然如此,妾身就告退了。”
說罷這句話,楚靈轉身便走。就在轉身之際,手腕忽然一疼,景行一把抓住人的手,語句像是從齒縫中擠出來一般:
“你就沒有什麼話想跟我說嗎?”
楚靈身形一滞,回身看了眼人,見人面色沉靜如水,但是卻難掩眉目間的冷意,不知怎的,這一刻楚靈忽然平靜了下來,和景行對視了許久,忽然展顔笑了:
“王爺的禁足之令,妾身必當遵守,也不敢不從。”
“你......”景行一時氣結,手下的力道也不覺送了幾分,楚靈再不說話,一揮袖子甩開景行的手,轉身離去。
這一整個的過程,楚靈面上都是保持着淺笑的,但是就在轉身的一刹那,酸澀卻幾乎是壓制不住的往上湧。
楚靈背過身,努力深吸了一口氣,勉強揚起唇角,這才擡步走出了房間。
楚靈已經不記得自己是怎麼回到褚玉苑中的,從景行下令禁足開始,她便覺得耳邊嗡鳴不斷,已經聽不清外面是非吵擾的聲音。
她隻記得似乎是秦觀扶着她一路走回來的,耳邊還依稀留下秦觀欲言又止的聲音:
“暫且委屈娘娘了,此事事關重大,王爺也不可随意處置,但請娘娘放心,王爺必會徹查出真相,給娘娘一個清白的......”
楚靈腳步停了停,隻悠悠道了一句:“沒事,若是施舍而來的清白,本宮也不稀罕。”
......
最終,秦觀一路送楚靈回來後便離開了,因為有景行的禁足令,所以褚玉苑的門庭跟往日相比,就顯得清冷了不少。
楚靈卻已經無心再去理這些無關緊要的瑣事,她隻覺得倦極了,關起房門就開始蒙頭大睡。
有些事,隻要不去想,就不會覺得太難過。
隻要她自己願意放過自己,那麼就沒有那麼糟糕。
所以在此刻,倍感心力交瘁的情況下,楚靈便選擇了放過自己。兩眼一閉不管窗外是非,隻有養足了精神,才能有精力去面對接下來的事情。
好像的确是困極了,短短的幾個時辰,卻像是耗費了她許多精力,楚靈在雲衾錦被的堆疊中,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睡夢中,她仿佛來到了一個雲霧缭繞的山間,清澈見底的溪水順流而下,伴着陣陣空山鳥鳴,仿佛世外桃源一般。
沿溪而上,登上層層青石闆路,眼前忽然豁然開朗,一處青瓦白牆的庭院赫然矗立在面前。
望着眼前熟悉的庭院,楚靈忽然有些激動,這裡......正是她自小長大的五溪山啊!
忽然,身後不知從何處跑過來一個青衣女童,約莫十來歲的年紀,面容白皙眉眼俏麗。
楚靈看着眼前的女童,隻覺得那雙眉眼十分熟悉,正想要上前相問,誰知那女童卻像是看不見自己一般,直接與楚靈擦肩而過,直奔庭院而去了。
楚靈愣在原地,看着那女童推開們,門内走出了一個她極為相熟的白衣男子。
是師父!
楚靈雙眼發熱,幾步上前,但是明山似乎也看不到楚靈的存在。他原本負着雙手,在看到青衣女童之時,忽而展顔一笑,蹲下身拍了拍的女童的腦袋,溫和笑道:
“靈兒又跑去哪裡玩了?”
原來,眼前的青衣女童不是别人,正是自己啊......
楚靈忽然百感交集,看着眼前似曾相識的一幕,她忽然想到十年前,自己避着人偷偷溜下山去鎮上玩,一直溜達到天色将暗才回去。
那時候,師父也是這樣仿佛永遠都能算準了自己歸來的時辰,總是剛剛好站在門口等自己回來。
那時候的日子,多無憂無慮啊,楚靈回想着少時的種種,不免心生向往。
若不是那一日她知曉了父母的死訊,恐怕到如今,自己依舊是那個五溪山上無憂無慮的少女吧。
似乎命運的繩結總是環環相扣,每個人也都有她生來就有的使命,楚靈似乎注定要被卷進京城的漩渦當中,所以無論如何規避,都難逃命運的驅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