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鬧間有個小男生不小心弄壞了旁邊小女孩的娃娃,被她按着腦袋義正嚴詞的教訓着,讓他給對方道歉。
從小到大他見過穗歲很多次,穗歲卻沒見過自己幾次,寥寥幾面也不過是打聲招呼,直到她跑到自己面前,校服被她極其随意的挽在腰間,狡黠靈動的像隻小蜜蜂一樣撲了過來,說她喜歡自己,畢業後要不要試試看。
看着一旁她的同學看熱鬧一般的表情,他就知道八成是個烏龍,但他仍然心生雀躍,愣了半晌。
他長得還算可以,在學校裡也不乏總有人給他遞情書,送禮物,但他腦海中浮現的臉始終都是她。
與她産生交際,并且還是她主動的,這讓他蟄伏了很久的心一下子沸騰起來,揚湯止沸,不如釜底抽薪。
司徒灼隐藏在小熊的身體裡,充滿野心和霸占的看着穗歲懷裡的那個鲨魚玩偶,他動作極輕的伏低身子,在穗歲睡得憨傻的臉頰落下一個輕吻。
早晚,她懷裡的,無論是玩偶,還是人,都會是他。
第二次補習來的很快,這一次,蘇姨為了感謝她,特意把她叫來了家裡,做了一桌子的好菜,穗歲大大方方的說着俏皮話,把蘇姨哄得心花怒放的。
說起司徒灼的意向大學,蘇姨笑呵呵道:“正好,灼灼也想考本地的大學,到時候你們成了校友,也能在學校互相照應,我和你媽媽也能更放心一些。”
“是嗎?我還以為男孩子都不戀家,一心想去外面闖蕩呢。”
穗歲瞥了一眼默默吃飯的司徒灼,有些稀奇。他吃相很好,斯文又養眼。隻是聽到他想上的大學恰好就是自己念的這所,心中不免有些别樣的憧憬,是巧合呢?還是......
如此說着,穗歲塞了一口飯,原來他的小名叫灼灼,她還是第一次知道,又或許她以前從未在意吧。
灼灼,穗歲在心中默念着,覺得有些可愛。
吃完飯又寒暄了一會,蘇姨讓司徒灼端着一碗草莓,帶着穗歲進了書房,開始了正式的補習。
一進屋,司徒灼便看見穗歲包裡熟悉的小熊玩具,有些詫異。
“這玩偶,你随身帶着?”
穗歲見狀有些不好意思,冒着傻氣的哈哈一笑,解釋道:“不是,隻是我習慣不好,看電視總愛叼點什麼,把小熊的耳朵給咬開線了哈哈哈,打算這周拿回家縫一下。”
司徒灼點了點頭,沒再說話,隻是耳廓泛起的紅暈暴露了他心中的旖旎的想法。
他确實每晚都能感受到耳尖那陣濕潤又碾磨的觸感,偶爾她會抱着小熊,将腦袋搭在上面,有時候司徒灼會暗自偷窺,感受着頭頂微微發沉的壓迫,和她一起看着她喜歡的電視劇,陪着她時而歡笑,時而哭泣。
穗歲并沒有察覺到他的不同,隻是因為把小熊耳朵咬開線了,覺得有些愧疚,怕他以為是自己随意對待他送的禮物。
想了想,穗歲還是都說了一句:“你送的小熊我很喜歡,不是要故意咬壞的哈,隻是奇怪的口癖,你别誤會,我不是個會随意對待别人心意的人。”
司徒灼笑的明朗又開心,一雙桃花眼配上他濃密的像鴉羽一般的睫毛,像是什麼很忠誠可愛的犬類。他似乎此刻心情不錯,并沒有和穗歲計較。
“我知道,隻是随嘴一問,你要對他做什麼,是你的自由。”
“想做什麼都行,我不介意。”
他意味深長的看着穗歲,一字一句道,像在承諾些什麼很重要的事情一樣。
穗歲但笑不語:“好了,不說閑話了,開始今天的補習吧。”
她下意識的抱着小熊,不自覺的揉搓着小熊的手,以此來掩飾自己越來越快的心跳,這人不笑還好,隻是一個幹淨陽光的帥小夥罷了,一笑起來,那雙桃花眼襯得他像隻勾人心魄的,男狐狸。
什麼想做什麼都行,穗歲總覺得他意有所指,怪怪的。
感受着手上的溫熱觸感,越來越重的力道中透露出一絲幾不可查的緊張和無措來,看着她表面上正定自若的神情,實則捏着小熊的手早已将她的心思顯露無疑。
司徒灼第一次感謝父母将他生得如此樣貌,才能在這種時候,發揮出一些作用來。
補習過程很順利,司徒灼寫作文的時候,穗歲靠着桌子,趴在小熊的腿上,一手下意識捏着小熊的手昏昏欲睡着,突然鼻子一陣癢意,她打了個噴嚏,下意識的将口鼻用小熊擋住,噴嚏打完,她從小熊腿上起身,這才清醒了一些。
:
突然聽見司徒灼低嗚一聲,帶着隐忍與顫抖,他紅着耳廓捂住肚子,似乎很不舒服,眼神中似乎因為突如其來的痛楚而水光潋滟,眼波蕩漾,連眼尾都帶着豔麗的顔色,耳廓更是紅的不像話。
但他神情卻十分正常,隻是聲音泛着些低啞。
“不好意思,暫停一下,我身體不太舒服,去趟衛生間。”
說罷,也不等穗歲的回複,便急急忙忙的往書房外走,正好碰見蘇姨。
蘇姨還沒來得及問,自家兒子便疾步而去,沒有得到回應,探着腦袋進來問穗歲:“灼灼怎麼了?”
穗歲手裡拿着吃了一半的草莓,讪笑着說:“他肚子好像不太舒服,沒事,正好休息一下。”
聞言,蘇姨了然的退了出去,邊走邊嘀咕:“今天也沒吃什麼不新鮮的呀?”
穗歲卻一口一個草莓的塞着,腦筋飛快轉動沉思着什麼。
司徒灼捂着眼睛,癱坐在浴室,方才她的呼吸和嘴唇的溫度仿拂還在那處流連。
她打噴嚏時,無意識的-含-了一下。
他腦海中怦然炸開一道煙花,驚慌失措的離場,整個浴室就隻剩下他不堪又慌亂的模樣,他眼尾泛紅,低低的笑着,聲音低啞深沉,嗓音如同被卷着砂石的風刮過。
他的隐忍和僞裝,在她的面前,潰不成軍。
這樣下去可不行。
明明是他自己使了心思才讓她主動走到自己身邊的,如今可倒好,他自讨苦吃的将弱點送給她,卻沒想到反倒成了桎梏自己的枷鎖。
那天的補習以穗歲吃光了一盤子的草莓,和司徒灼身體不适提前結束為結尾,給這段時間畫上了一個不明所以,以問号落下的,戛然而止的結局。
直到高考前,穗歲都沒再見過司徒灼了。
那天的補習結束的匆忙,司徒灼發了一條消息給她,隻有小小一行字。
【抱歉,補習不能繼續了,你可以走了。】
穗歲還以為隻是這一次,他因為身體原因無法繼續了,卻沒想到,他的意思是,以後的補習都不用再繼續了。
這一次,換穗歲沒有回複他。
後來,蘇姨打來電話,說要感謝穗歲,經過短短兩次的補習,司徒灼的英語成績突飛猛進,沒想到穗歲這麼厲害,還說她适合當老師。
蘇姨想讓穗歲去她家吃飯,卻被穗歲以學校事情多,還要準備外出支教為由拒絕了。
穗歲想不通,司徒灼突然的變化是為什麼,能讓他連句告别的話都沒有。
直到高考結束,她在本校的新生迎新會上看見了他。
他作為新生代表上台緻辭。
他的頭發長長了不少,變得更加陽光帥氣,隻是曬黑了一些,人也壯實了一些。
再次見到他,穗歲的心湖突然就像是一條小魚悄然入水,魚尾打在水面上,泛起了層層溫和卻不能忽視的波瀾。
按理說,她與司徒灼算不上是朋友,更遑論有什麼關系了。
但莫名的,穗歲自半年前答應給他補習之後,就格外在意他。
她經過嚴明的審視自己之後,得出了一個結論:
司徒灼果然是個男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