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好臭!”
“嘔!”
穗歲扭頭瞧着他們,頓覺新奇,她是鬼差,五感較差一些,自然感受不到這些,隻覺得他們的反應十分有趣。
她眼中黑色更濃,唇角倏爾一灣,眼角眉梢帶着些狡黠的幸災樂禍,輕笑一聲道:“若是受不了,你們便先出去吧。我很快就出來。”
聞言,苗千三和小爺捂着鼻子使勁點頭,表示十分贊同。他們動作一緻,倒退着退了出去,還很有禮貌的給那群老鼠們讓路。
穗歲稍稍往裡走了兩步,發現靠裡的那些屍體身下有很大一攤血迹,近乎将屍體泡在血中。定睛一看,才知曉為何。
那些屍體的左胸口處,無一例外,都是空的,不知被誰挖了心,導緻血迹蔓延,那無比惡臭的氣味便是從此而來。
他們不知被泡了多久。
這讓穗歲想起那日她與黑白無常一同入宮時,遇到的大妖便是如此,将人挖心後,堆成屍山,随意扔在屋内。
不同的是,那時,死去的那些人的魂魄早已不知所蹤,而這些人則是魂魄被封在體内,無法離開。
很顯然,是同一個妖所為。
穗歲擡手甩出勾魂索,手腕施力,嘗試着将那些人的魂魄從身體裡勾出來。魂索宛如一條銀蛇蜿蜒而行,一接觸到屍體,便被一陣光芒抵擋,彈了回來,那力道震得她手腕發麻。
穗歲後撤一步,穩住身子。
身後的司徒灼感受到周圍氣流的湧動,眼中一道淩厲之色閃過,擡眼向上看去。
屋頂的房梁處,隐隐有什麼東西在動。
昏暗的視線裡,那東西徐徐盤旋其中,塵埃在微弱的光線中無序的飄蕩着,仔細看去,一條渾身長滿鱗片的幼龍這盤踞着,它那尚未完全長成的人去微微起伏,鱗片在黯淡的光影下閃爍着詭異的光澤。
幼龍的雙眼猶如燃繞的炭火,透露出警惕的兇光,緊緊盯着穗歲手中的勾魂索。它的身軀半拱着,肌肉緊繃,仿佛随時都會展開,帶着知名的力量撲過來。
鋒利的爪子尖細,緊扣在木質的橫梁上,每一次輕微的移動都發出令人心悸的摩擦聲。噴出的熱氣在空氣中形成似有若無的薄霧。
看着蓄勢待發的幼龍,如同狩獵者一般死死盯着穗歲。
司徒灼渾身緊繃,站在穗歲身後,手中捏起一張符紙,伺機而動。
驚訝于世間還有龍的存在的穗歲,頓時感到一股來自上方的壓迫感。那幼龍看起來像是一條長了角的黑蛇一般,大約隻有一臂之上,手腕粗細。
但它氣勢惡煞,富有光澤的黑色鱗片仿佛一件泛着寒光的冷兵器,鋒利無比。
“這是……龍?”
穗歲有些不敢相信,渾身一動不動,連呼吸都險些屏住。
“不是真龍,是蛟龍。”
身後的司徒灼道,他看着這一屋子,被挖了心的死人,這才明白為何會有成群結隊的老鼠将一個又一個的屍體運送而來,為何要将具有金身氣運之人的魂魄封在體内。
天地間的真龍早已隕滅,最後一隻蛟龍也在千年以前因化龍不成而死。
蛟龍本性暴虐,殺性極重,天生具有殘暴血脈的蛟龍一族終生都以化龍為使命。雖因血脈中的殺性太重而被貶為地隐,但仍然保留着龍的氣運。
這條蛟龍的出現,與妖族脫不了幹系。
以血喂養,怪不得殺性如此之重,還隻是條幼龍,便有如此令人膽寒的氣勢,若是成龍……司徒灼不敢想。
妖族意圖如何,尚未可知,可這條蛟龍幼龍若是仍由其長大,後果不堪設想。
思及此,司徒灼手下動作微動,手中符紙蓄勢待發之際,突然一道黑影憑空出現在屋内。
那人速度極快地将手伸向老鼠們新擡進來的屍體身上。
“撲哧”一聲,探入那人左胸口處,一個黑虎掏心,一顆心髒便硬生生的被拽了出來,鮮血如泉湧般噴灑而出,染紅了擡着屍體的老鼠。
穗歲還沒反應過來,那道黑影便飛身而上,懸空停在蛟龍身旁,将手中尚在滴血的心喂給那幼龍。
那條幼龍興奮的嘶吼着,他那兇狠的目光鎖定了那人手中的血紅心髒,隻見那人輕輕将心抛出,那條幼龍便猛的向前一撲叼住,用力的咀嚼着,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嘎吱聲,牙齒與血肉之間的碾磨使得心髒的碎塊和血水順着它的嘴角不斷滴落。
周圍的空氣中彌漫着濃烈的血腥氣息,令人作嘔。那幼龍貪婪的吞咽着,眼中的暴虐盡顯無疑。看着它瘋狂而又殘忍的享受着這場血腥的盛宴,這場景讓一旁的黑影發出了十分滿意的輕笑聲。
“許久不見,你似乎有些不一樣了。”
那人操着一口破鑼嗓子,陰恻恻的看向司徒灼,悶啞的聲音帶着撕裂感。
縛靈燈中,穗歲曾叫魂于他,彌散之際,燈中殘留着師父的氣息,與師父留在他身上的陣法相呼應着,确實讓他恢複了記憶。
司徒灼自然認出了,眼前的妖正是自己親自拘拿回地府的,與他一同被擒的,還有一個妖。
當日它逃出妖獄,将他重傷,跳了轉生爐,跑到了人間,連帶着昏迷的他一同入了輪回之道。
司徒灼眼中閃過一絲殺意,若不是他們,他早就認出師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