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一路向西,春回打頭陣,時不時地回過頭去看穗歲,袖子中的血魔被她裹在袖子裡甩來又甩去。
他們離熱鬧的鎮子越來越遠,周圍也越來越空曠。漸漸的,四周群山環繞,怪石嶙峋,卻沒有一棵樹。在遠一些的地方,更是寸草不生,黃沙遍地。
穗歲偶爾會問問豹尾關于閻王的事情,并沒有注意到春回那看似不經意間傳來的眼神中,蘊藏着的暗暗幽光。
終于,春回再一次甩着袖子看向穗歲的視線被司徒灼不急不緩的擋住,對上他那冷冽的寒眸,春回撇了撇嘴角,翻了個白眼,随即漫不經心地回過頭去。
司徒灼回身見穗歲沒心沒肺地和豹尾有說有笑的模樣,一派怡然自得,心中莫名一陣煩躁,于是眼神一冷索性不在看她。
穗歲明目張膽地看着司徒灼挺括的背影,覺得有些奇怪這樣一個冷漠狠戾的人,會因為什麼抛棄一人之下的判官之位,而甘願投胎成為一個凡人呢?
“話說,武判官當初為什麼要去投胎啊?”
豹尾搖搖頭:“不知,大人消失的原因和武判投胎的原因是地府的未解之謎,大概除了去天庭赴宴的酆都大帝之外沒有人知道為什麼。酆都大帝掌六界生死輪回,通曉世間諸事,也許她會知道。”
穗歲了然,一臉八卦的神色仿佛知曉了什麼大秘密。
“我賭三根糖葫蘆,他們二人絕對有故事,你信不信?”
結果穗歲一腔熊熊燃燒的八卦之火下一秒就被豹尾一句話給澆滅了。
“别瞎想,閻王大人雖然為人随性灑脫,但行事穩重謹慎,從未有過行差踏錯,放縱肆意之舉。況且,大人身為人師,平日于修行上對武判大人極為嚴苛,一絲一毫的錯處都容不得,否則武判也不可能短短幾百年便跻身于地府的三大鬼将之一,替閻王理事了。他們之間除了師徒之情,再無其他。”
二人在後面低聲議論着,沒有人發現司徒灼在聽到他們的話後,驟然蒼白的面容,低垂着的眼睛,眼底是隐忍萬分的渴望,還有他嘴角那諷刺地怆然一笑。
穗歲打眼看向前面步履沉穩,身形卻略帶頹然的司徒灼,眯了眯眼睛輕輕切了一句,嘟囔道:“我才不信呢,自古男女師徒多戀人,否則師徒文也不會那麼火了。。。”
她皺皺鼻子,一副了然于胸的神情。
卻在不經意間瞥到春回正歪着腦袋,咧着嘴角,眼神怪異的盯着她。
天色漸暗,陰雲聚合,空氣中沒有一絲風。
春回隻看了她一眼,便回頭繼續往前走。穗歲心頭忽地湧入一股十分強烈的詭異違和之感,仿若夏日似火驕陽,腳下卻如墜冰窟一般,讓人沒來由的心慌。
四周之景也從奇山怪石的山林逐漸變為沙漠一片。有成片沙石堆建地奇怪建築林立其中。黃沙遍地,細碎的沙粒随着幾人路過的腳步途經之處而低窪下去,随即又被充盈成平地。
腳步逐漸被沙粒掩埋,遺失了來時的路。
往裡再走些時候,地上的黃沙便以一點為中心開始旋轉出一處陣眼,擡眼望去,陣眼多如繁星,并且移行變幻,一個不小心便會跌入其中。
好在春回像是十分熟悉這些陣眼變幻的方位,幾人跟在她身後,并未有何不妥之處。
“一重幻是一重山,嶙山沙後煙水寒,過了這片黃沙,便是煙水寒渡了,鬼子便隐匿在煙水寒渡之後的一處結界中,正如你們所見,這裡有諸多陣眼,你們最好跟緊我,若是因誤入陣眼,而被帶到别的什麼地方,可别怪我沒提醒你們哦。”
春回依舊拿袖中的血魔甩來甩去的打發着閑趣兒,微微側頭發出看似十分友善的提醒。
幾處場景變幻之下,不僅昭示着這幻境之主的強大幻力,更是表明了這裡蘊藏着諸多危機,稍有不慎,便會被幻境吞噬其中。
司徒灼祭出鬼刃,一個閃身速度極快的出現在春回身後,鋒利的刀刃輕抵在她的脖頸之間,眼神淩厲狠絕道:“你最好少些廢話,不管你在打什麼鬼主意,我都勸你趁早打消,若一刻鐘後還未到煙水寒渡,我便抽出你的三魂七魄拿來祭刀。”
春回幾度被人刀架脖子,多次受制于人的恥辱讓她的臉色差到了極點。她眼中殺意漸顯,咬牙切齒道:“說了帶你們去就自然不會食言,你這個狗東西最好别總是威脅我,我脾氣差得很,惹急了,我就算是拼上個魂飛魄散也定會将你碎屍萬段!”
司徒灼心中本就煩躁焦灼,聽聞此言便正如涼水潑在了熱鐵之上。但理智尚存的他強壓下了想要殺人的心,十分利落地将刀收起。
他怒極反笑,一臉森然:“那就閉上嘴仔細帶路。”
穗歲見狀實在是沒忍住,對着司徒灼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真是個驢脾氣,這樣下去,誰都落不着好,還浪費時間!
她正要上前說話,卻被豹尾無聲息地擋在了身前,它的尾巴尖微微搖晃着,時不時地掃過穗歲的小腿。
于是她隻好作罷。
周圍黃沙如同渺茫的雲霧一般,被四周淩亂的陣眼旋帶起來漂浮在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