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穗歲與豹尾合力将山中怨靈引化消解後,那片峽谷縫隙之中,因戰亂而死的冤魂這才得以自由,不過他們得等到回到地府将罪業消散才能由鬼王應允前去投胎。
穗歲叫來司徒灼,教他畫引魂符。以後進了地府這些都是要會的。
司徒灼看着穗歲一氣呵成地将符咒寫好,扔給他,他看了看穗歲,将符咒折好收入懷裡,穗歲見他隻看了一眼便收起來了。
“我叫你看清這符是如何畫的,你收起來幹嘛?”
司徒灼有些無辜的看着她:“我已經記住了。”
穗歲皺着眉頭,拿出符筆符紙遞給他,叫他展開寫寫。
沒一會,穗歲看着手中完美無缺的符紙,那筆畫甚至比她還要入木三分,整齊秀美。
。。。。。。
真是老天爺追着喂飯,想當初她為了記住各種符咒不知道練廢了多少張黃符紙,在看看人家,這究竟是要氣死誰?
長歎了口氣,壓下心中的嫉妒,不想承認自己這麼笨的她準備當鴕鳥,于是她為了努力不讓自己的眼淚流出來,擡頭看向天空。
這一看,更糟心了。
看着那些數不清的魂魄猶如夜晚中的繁星一般,穗歲不由得頭疼,地府人手本就不足,如今這幾萬英魂歸故裡,不枉城怕是要被擠爆了吧。
“豹尾,你說,地府還有地兒麼?”
穗歲一邊引魂,一邊歎氣道:“估計奈何橋都得被壓塌了。”
豹尾悠然的抖抖身子,人曹的事不歸它管,它隻需要将山中走獸之魂帶回去就好了。
因地底怨靈化解,千萬魂魄失去桎梏,盤旋而出因此而産生的細微灰塵讓豹尾輕輕打了個噴嚏,它搖了搖腦袋神色悠然道:“該回去了。”
出了地脈,闊然開朗。
方才山神降下的那場細雨如今早已停了,昨日的鬧劇結束,芙蓉山又恢複了往日的安甯。清晨的雨水自嫩葉上順滑而下,有山雀萦繞其中,采摘露水。
更遠之處,有動物出巢,幾隻小松鼠從未被燒毀的樹洞中出來覓食。
峽谷外的山林,遙遙望去,隻見山巒起伏,林中郁郁蔥蔥一片,有濃淡不一的薄霧飄散開來,環繞在樹梢枝頭,遠看一片缥缈之景。自東方天際之處,群山之上升起一輪紅日。山前廣闊悠遠的水面一望無際,延伸至青山盡頭。兩岸樹木的倒影映在水中,湖中心一片翠竹婆娑中,有淡淡一抹紅搖曳水中,煙波浩渺,朝霞明麗,一片蒼茫明朗之景。
昨夜的種種仿若夢中,此時的芙蓉山早已煥發新生。
穗歲回身,看見山神坐在樹上,将一隻山雀的幼鳥輕柔地放進樹上的鳥巢之中,神色淡然又溫柔,他輕輕地拍拍幼鳥的腦袋,拍着翅膀的山雀母親落在巢中,伏地身子蹭了蹭他的手掌心。
怨靈已除,他不必再鎮壓于地脈之中,從此山中萬物之景皆可盡收眼底了,算是真正恢複了自由。
山中仙澤氣息也好像因為山神的出現,更顯純淨清和。
穗歲看着山神,司徒灼則在她的身後看着她。
一陣風拂過,吹亂了她的頭發,穗歲目不轉睛的盯着樹上山神的動作,輕輕擡手将飄至唇角的發絲撥開。
司徒灼面容清冷,無聲地看着她的側顔。
山中的戰靈冤魂在引魂符的作用下,源源不斷的向城隍廟的方向飄去,城中若有鬼差,擡頭便會看到天空中如同繁星彙聚成銀河之景。
也不知過了多久,空中冤魂盡數離去。
穗歲一行人這才準備回鎮子當中去,白天陽氣太足,離開了充滿仙澤的芙蓉山,她便沒什麼力氣了,整個人散發着一股頹然的疲憊。
此刻的穗歲隻想擺爛。于是她央求豹尾将她駝在背上,一路上豹尾走的慢慢悠悠的,晃得穗歲一心隻想睡覺。
好不容易才下了山,豹尾要回地府,穗歲又得自己下來走路。
“如今三兩鎮不安全,你們還是回城隍廟的好。”
豹尾看着萎靡不振的穗歲道。
穗歲點了點頭,這才剛來三兩鎮,司徒灼就讓山鬼給抓去了,雖然他身後的大妖并為露面,但也由此可見,他在不遺餘力地找機會下手呢,保險起見,還是回城隍廟待着吧。
“也好,去找千三那個小道童将此地的名錄要來再看看有沒有不對勁兒的地方,隻是這氣運之人尚在世的話,不太好找,這就有點難辦了。”
穗歲自豹尾身上跳了下來,打了個大大的哈欠,眼中水汽一片氤氲。
豹尾點點頭:“是不好辦,若有生死簿在手,便不用擔心了。”
生死簿為閻王所有,其上所書的是天下所有有靈生物的生平後世,生死簿本身便是由閻王點化的紙書鬼怪。
世人所指的生死簿,其實并非是閻王手裡那本,而是判官手中的點鬼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