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光暈逐漸彙聚成一股長河般的力量将遠處躺在地上的那頭猛虎輕輕擡起,拖到半空當中,化作點點碧色星光與那股力量彙聚在一起,緩緩蜿蜒而上,越聚越多,最終如同煙花一般怦然炸開,在朝陽初升的一片明亮中鋪滿整座大地山林。
那山鬼将芙蓉山的靈氣仙澤都還回來了。
山神見此,也眉眼溫柔的擡首望着這片山,他俯身捧起溫泉中的一汪水,輕輕吹了一口氣,那一汪水便化作一團白霧煙氣緩緩向上飄移,飄到天空中,形成一朵祥雲,有絲絲縷縷的小雨降下,山林上的植被受到這陣毛毛細雨的滋潤,開始抽芽,沒一會兒,地上便一層郁郁蔥蔥的綠色嫩芽,它們将地上火焰燒過的痕迹盡數覆蓋,隻留下一片清澄蔥茏的淡淡嬌綠。
在這一刻,死亡與新生共存在這片山林之中,這些草木在灰燼中重生,重新又回歸了這片山的懷抱。
衆人驚歎于山神之力的偉大與恢弘,在這片幾不可見的小雨中,感受着他的溫柔與堅定。
與尋常的山神不同,方才山中地脈被山鬼撞開,穗歲便感覺到了,這地洞之中,更深之處,埋葬着許多屍骨,所以才有方才山鬼的那句芙蓉山下白鬼生。
這山底下,伏屍百萬,時間長了,便有怨靈生出,影響着這座山的氣運,也逐漸腐蝕着山上的山靈。
“城隍大人,你知不知道這芙蓉山下的屍骨都從何而來啊?怎麼會有這麼重的怨氣?”
穗歲起身問段京辭,卻不料腳下一個沒站穩,向一側倒去,關鍵時刻旁邊的身影一個箭步沖了上來,扶住她。
她撞進一個寬厚溫暖的懷抱,穩住身子擡頭望去,對上一個淡然清漠的眼神,是司徒灼。似乎是錯覺一般,穗歲仿佛瞧見方才他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慌亂緊張。
他在緊張什麼?緊張自己嗎?
司徒灼溫熱的手掌虛虛扶住她的腰,不着痕迹地斂起眸光,随後若無其事得收回手,恢複一派清隽溫涼的模樣。
“小心。”
穗歲不知是快要摔倒的危機感使她的心跳地如同打鼓一般,還是因為别的一些什麼。于是她将這一切都歸咎于司徒灼長得實在是太對她的胃口了,是個人都抵抗不住,這心跳的快了些,也是人之常情嘛!
無傷大雅,無傷大雅。
于是穩住心神,拍了拍司徒灼的肩膀,打趣道:“不錯不錯!不愧是我徒弟,知道護着你師父我了,值得表揚哈哈。”
司徒灼聞言,眼底閃過一絲晦暗不明,點點頭,沒說什麼。
見穗歲沒心沒肺的模樣,段京辭瞥了一眼司徒灼,他正倚靠在一旁的樹上,挽着手,不知在想些什麼。
于是扭頭不問反答道:“你何時收他為徒了?”
穗歲覺得今日的城隍神十分奇怪,之前見都是一副生人勿進,不太喜歡她的樣子,如今又莫名熟稔起來,不食人間煙火的神仙突然問這些做什麼,尤其是他說話的重音落在‘他’上,讓人覺得心中毛毛的。
想起之前他對自己的态度,記仇的穗歲撇了撇嘴角,挑挑眉斜睨向他:“我們很熟嗎?大人。”
說罷便昂首跳入地脈當中,心中舒暢。
司徒灼擡眼看向段京辭的背影,淡然收回眼神,随着穗歲又也跳了下去。
一旁的豹尾不明所以,心下暗道,穗歲這丫頭什麼時候和人間城隍神這麼熟了,居然還敢怼人家,看着城隍神臉色不虞的模樣,豹尾甩了甩尾巴,一個起跳,也下了地脈。
上面隻留下段京辭一人,他咬了咬牙,壓下心中怒火,臉色鐵青,陰沉着的臉被穗歲氣得紅一陣,白一陣的,半天說不出來一句話。
突然,地洞中傳來豹尾急促緊張的喊叫。
“小心!”
以及穗歲受到驚吓般,顫抖的音色。
聞言,段京辭陰沉的着臉瞬間冷凝,他緊抿着唇,周深氣息倏然變得陰鸷乖戾起來。
一個閃身,跳下了地脈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