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那小毛頭就怕她不問呢,于是聽到她的話,停了停胸膛,甚至叉起了腰,滿臉驕傲得意之色。
“哼哼!那當然是小爺我看見的!小爺我一雙火眼金睛,定睛一瞧,妖魔鬼怪無處遁形!”
說話間,甚至比劃了起來,一會大鵬展翅,一會螳螂捕蟬的,最後一個金雞獨立作為結尾,可惜沒立住,險些摔倒。
“他們隻不過是披着人皮的鬼。當然不算是人啦!”
聞言,穗歲心放下了一半,隻要那黑衣妖怪沒有親自來,就都好說,反正如今她會虛空引靈,大不了乘一葉舟跑就是了。
不過這小毛頭來曆不明,甚是可疑,倒也不可輕信。
“為什麼要幫我?”
司徒灼聲音低沉悅耳,帶着一股說不出來的清透磁性,淡淡的,猶如淬了一層薄薄的冰。
穗歲點點頭道:“對啊,你到底有什麼目的?”
對方撓了撓頭,有些不甚好意思,面含羞赧道:“我總覺得的我們之間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羁絆,那日我在四七鎮瞧見你,心中就湧上來一股很熟悉很熟悉的感覺,所以就跟着你一路來到三兩鎮,沒想到還沒搭上話,你就被一陣邪霧給卷走了,我想着你沒準就此沒命了,我還可以給你立個墳啥的,結果從你家出來好多耗子,沒一會那些鬼就來了,我聽到他們的話,這才跑山上來給你報信。”
後面的話還有幾分可信度,前面的話穗歲一個字都不信,什麼羁絆,前世修來的緣?簡直胡說八道麼。
司徒灼聽他說完,也是眉頭緊蹙,穗歲總覺得他隐隐有點想吐的表情。
“你還不如說,你是他失散多年的親生兒子呢,這倒有幾分可信。”
一旁的司徒灼聞言,轉頭冷聲厲色的對穗歲道:“别胡說。”
穗歲聳聳肩,不打算和這小屁孩兒折騰了。剛想走,頓覺四周氣息暗沉,陣陣陰風四起,一股腥臭味兒順着山下彌漫而來,激得穗歲差點沒把白日吃的糖葫蘆給嘔出來。
“嗚哇,什麼味兒!好臭!”
那小毛孩也捏着鼻子道,不過堵住鼻子,那股味道便飄進嘴裡,嗆得他連連咳嗽。
司徒灼擡起手臂捂住口鼻,一個閃身,疾步走到穗歲身邊,清明的眼神閃着淩厲的光,低聲道:“有東西來了!”
此時的天完全黑了起來,如墨的天空中,有如煙如霧般的雲遮擋住月光,四周大霧四起,缱绻又詭異的彌漫開來。很快,百步以外便什麼也看不到了。
小毛孩炸着頭發,緊緊拽住司徒灼的衣角,警惕的看向四周。
他們身後有陣陣虎嘯聲傳來,前路那股惡臭味兒也越來越濃烈,熏得人眼睛都快要睜不開。
穗歲眼尖的看到下山的路上黑壓壓一片,成群的惡鬼披着腐爛的人皮,像喪屍一樣向上跑來,他們身形僵硬,速度迅疾,眼神呆滞,不像是有意識的惡鬼,更像是被什麼引過來的。
沖天的屍臭撲面而來,擋也擋不住,穗歲看清數量後,眼神驚恐地甚至忘記了自己吏鬼的身份。
陰風嚎叫,朦胧的夜色在大霧的映襯下覆蓋天地,一直想遠處,更遠處延伸。月光白裡透青,透過雲層灑在山野之間,混在濃霧中,仿佛給四周蓋上了一層白紗一般,影影綽綽地帶些陰森恐怖之氣,厚重的腥臭彌漫在空中,讓人有種難以呼吸的窒息感。
“跑!——”
此時司徒灼也看到了,十分迅速的抄起地上骨瘦如柴的小屁孩兒,轉身跟上穗歲的腳步。
身側的樹木極快的向後變幻着,大霧中,幾人頭也不敢回的向前跑。
穗歲穿着粗氣狠狠道:“你不是說他們在野溝裡守株待兔麼!現在這是怎麼一回事!”
被夾在身側的小孩在一陣颠簸下,被甩的頭暈眼花的,兩條腿在司徒灼身後像兩個牛皮筋似的甩來甩去,甩的他屁股生疼。
他聲音不穩道:“我我我也不不知道哇!你能不能把我放下來啊啊啊!”
司徒灼回頭看去,那群惡鬼速度極快,懷中的小人兒聒噪個不停,吵得他頭疼。
“閉嘴!”他疾言厲色地呵止道。
又轉頭看向穗歲:“你不是鬼差麼!想想辦法啊!”
此時穗歲這才意識到,自己不是凡人,那她跑什麼?這麼多惡鬼,那可都是靈力啊!随後她刹住步子,喘着氣抱怨道:“奶奶的,都給我吓糊塗了,我是吏鬼,我跑個什麼勁兒啊!”
怎麼當鬼都這麼長時間了,還是沒法擺脫現代人的無形桎梏呢?
惡鬼嫌少有靈識,地府陰差喚魂不應,心有執念不肯回酆都投胎的這些死魂長此以往便會形成惡鬼,失去人的思想,變為沒有意識的怨魂,被比自身更強的惡鬼吞噬。
這些惡鬼顯然是被有心人封印在屍體當中,無法離體,魂魄長期浸潤在屍氣當中,時間久了,便會成為傀儡僵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