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兒子是不是叫司徒灼?”
穗歲攔住馬面就要甩上去的鞭子,連忙問那老婦人。
那老婦人聞言眼神頓時一亮,不顧被鋼叉劃傷魂魄也要上前來問穗歲。
“你。。。姑娘你認識我兒子是不是?”
說罷又想到這裡是地獄,遇到的人都是鬼,那老婦人眼神又暗了下去,嘴唇微微顫抖着,臉色一白道:“他。。。他是不是。。已經。。。”
穗歲搖了搖頭,寬慰她道:“他沒死,活得好好的,隻是受了一些傷,我們已經将他救下來安置在城隍廟中了。”
聽到此話,那老婦人擡頭,呆呆的望着穗歲,眼中噙滿了淚水,渾身瞬間放松癱軟下去,連周身的怨氣也散去了不少。無數的鬼淚自她眼角流出,結成一滴滴晶瑩剔透的水珠,飄散在空中。
牛頭馬面聽見穗歲和那鬼魂的對話,眉頭一皺,眼神嚴肅地看向穗歲。
牛頭湊上前來,拍拍穗歲的肩膀,試探性的問道:“你救了一個凡人?!”
馬面也一改往日的調笑輕松的姿态,十分嚴厲的斥責她:“介入凡人因果是要受三道天雷之刑的,每月一次的陰差手冊講學,你聽狗肚子裡去了?!”
端正坐在一旁的鐵狗聞言,尾巴晃了晃,低聲嗚叫了兩聲,然後有些委屈地趴在了地上,兩爪交疊,腦袋擱在爪子上,撇過了頭。
被黑白無常訓斥完的穗歲回到地府又遭到一通責罵,雖然知道他們是為自己好,但自己确實有些委屈,不過一想到她并沒有聽範無咎的,抹去司徒灼的記憶,也的确委實有些心虛。
雖然縮着脖子,但她還是嘴硬解釋道:“哎,這事兒可不賴我啊!不是我要介入!是她兒子和之前從忘川河跑了的那個妖有關,無咎姐姐讓我給送到城隍神處托他看顧,那因為那個妖死了好多人,有的命不該絕的也讓那妖給挖心了,枉死城如今都不知道擠了多少魂魄了,這案子總不能不查,那妖總不能不捉吧,我可是得了無咎姐姐的令才這麼做的!”
牛頭馬面聽到這番話,才算是放下心來,複又囑托穗歲。
“那就好,否則判官大人要在的話,受雷刑不說,在一紙紅批罰你下刀山火海做苦役,到時你就完了!”
馬面點點頭,想了想道:“不錯,不過如今五方鬼帝玩忽職守,幾月都不露面一次,枉死城又一下子湧入大量冤魂,三爺性子頗為和善,隻是二爺得知怕是要大發雷霆了。”
地府大領導不在,金枷銀鎖又不是三頭六臂的分身大王,自然管不住這麼一大攤子家業,底下的人自然都趁此機會渾水摸魚了,借機擺爛了。
如今連掌管五方鬼城的鬼帝們都不來上班了,地府這公司,早晚藥丸啊!
穗歲暗自心中感歎,屆時活都堆到金枷銀鎖兩位大人頭上,那兩個行伍出身的兵魯子,三爺脾氣還好些,二爺純粹是個脾氣一點就炸的炮筒子,不發飙才怪呢。閻王受罪,小鬼遭殃。她還是趁早溜号跑路,去人間避避風頭去吧。
那老婦人等了半天,才等到他們閉嘴,隻想問問自己兒子如今現狀,受了多大傷,神仙能照顧好她家兒子嗎,有沒有性命之憂,還能活幾年,她和老頭子下輩子投胎還能做夫妻不能,一大堆問題堵在嘴邊,眼巴巴地瞅着穗歲,等着問她。
但穗歲急着去妖司跟黑白無常彙報,也顧不上那老婦人,方才牛頭馬面說要将此人送至判官府。如今判官府群龍無首,堆壓了大量的陰冊,況且這婦人暫時量刑未定,穗歲并不擔心找不到人,便囑咐牛馬二人将其關押,等黑白無常呈報金枷銀鎖兩位大人策定後,屆時在決。
妖司在雞鳴山和惡狗嶺以東的一座陰山中。地府共分為幾大模塊,分别是人神妖獸四曹。每一曹司所管轄的範圍也各有不同,妖司自然是主管妖之生死的部門,若妖怪淪為魔物,則由地府陰将前往拘拿。
神仙曹司嚴格來說并不歸地府管轄,神仙隕落,除名新生,都自有天庭的司命神君掌管,不過倘若神仙下凡曆劫,便要将事名帖送至地府,由地府安排這個中其事。
獸曹司嘛,則是這地府當中最為清閑的工作,由獸司四大陰帥統領,他們并非人類,而是從那些開化了智慧的飛禽走獸中擇優挑選,不過他們可以直立行走,口吐人言,隻是依舊以獸形遊走于地府罷了,與他們并無不同。
說起四大陰帥,穗歲最喜歡的就是豹尾了,毛茸茸的,簡直是當代大型小貓咪,剛穿越過來時,穗歲還會粘着她化為原形,與她窩在一處,一起睡覺。
穗歲途徑雞鳴山時,終于看到了一株曼陀沙華,于是輕輕撫摸其花瓣,那飄靈的花朵一瞬間長大,穗歲便順着花瓣爬了上去。
曼陀花隻有在冥界才能生長,花開并蒂,生死不見,一株可活千年,時間久了,也有了靈性。
地府偌大,作為一個坐慣了四個輪子汽車的現代人,頭一回看到地府的陰差們乘着殷紅的曼陀花四處遊蕩時,也覺得十分新奇,不過這确實省了不少事。
不到一刻鐘,妖司便到了,如今黑白無常不僅要管人間事,還分擔了一部分金枷銀鎖兩位暫行CEO的職責,暫管妖司各項事務。
穗歲去的時候,二人并不在妖司,于是她隻好轉道前往判官府旁的啟事閣,先将自己的腰牌收回來,順便看看蘇伯懿。
啟事閣隸屬判官府,距離判官府一座山的距離,是管理地府陰差鬼使們各項事務的部門。
穗歲和那裡一名叫桑珠的老婆婆很熟,啟事閣不大,如同人間尋常的一家店鋪,烏木牆上挂滿了陰差的腰牌,隻是堂中隻有一個少女坐在前堂,背對着大門,趴在内堂的窗柩上,桑婆婆并不在。
“蘇伯懿,你寫的字真好看!”
少女甜甜的夾子音膩的穗歲渾身一顫,又聽到那少女叫蘇伯懿的名字,不由得覺得奇怪。
“蘇伯懿?”
聞言,少女轉過頭來,漏出了坐在内堂手握墨筆的蘇伯懿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