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兩人都沒說話,陸景文倒是不困,這車開路無人敢擋,路人紛紛避讓,車子開得飛快,就這樣開了三個多小時,最後是一段兒山路,他給颠的坐都坐不住,隻能死死抓着前頭的座椅保持平衡。
車子明顯是上了山,窗外漆黑一片,隻能看到隐隐綽綽的樹木,沒過多久車子減速,應該是到地方了,前方幾處挂着刺眼的LED大燈泡,近了才看見四周都用半人多高的路障圍着,入口處有好幾層臨時卡口,警戒室都是那種簡易亭子,估計是整個兒搬過來的,有穿着隔離服持槍站崗和巡邏的士兵,簡直守衛森嚴。
車子停在卡口處,有門衛上前查看證件,還要簽子登記,還沒等陸景文看清卡後内來往的人影,桂峰就向他丢來一包東西,說道:“先穿上這個再下車。”
陸景文接過東西,借着窗外刺眼的燈光發現....這居然是一件類似雨衣的隔離服,和那些士兵穿的差不多。
“我們也要穿這個?是傳染病嗎?”陸景文驚訝道。
“快穿吧!下去後你找陽隊,讓他和你解釋。”桂峰邊說邊快速套上隔離服,見陸景文慢吞吞的便又催了催。
隔離服和疫情時醫護人員穿的那種很像,全封閉的,還有護目鏡,出氣口在腋下隐蔽的位置,這材料不透氣,聽力也受到了一定影響,陸景文脫了外套才往上套,穿着很是不舒服。
下車後迎面走來一個同樣穿着隔離服的人,透過透明的護目鏡能看到這是一個中年男性,他看了看陸景文的臉,招招手讓他跟自己來。
這裡穿着防護服走來走去的人很多,在一個個巨大的照明燈下看不清臉,隻能用上臂的臂章顔色來分辨職務,桂峰一轉眼就不知跑哪兒去了,陸景文快走兩步緊緊跟上這個人。
這裡是一片石子空地,地上支着十來個大大小小的帳篷,帳篷全被透明的膠質材料包裹着,入口處做了隔離和消毒間,不時發出換氣和消毒的嗡鳴噴氣聲,穿着隔離服的人在亮如白晝的燈光下匆忙進出着,和電影裡某種病毒感染隔離的指揮處一個樣,看得陸景文心下一緊。
前方那人進了最大那間白色帳篷,裡面差不多有一間教室大,像個臨時醫院,擺着5張床,每張床都用透明材料單獨隔開,床上都躺着一個人。
那人将陸景文帶到了盡頭的一張床邊,拿起一旁的對講機對床上的男人說:“陽隊,‘幕布’來了,你和他說一下情況,趁今天還有時間趕緊讓他去村裡看看。”
床上的男人看上去和自己年齡相仿,不過神情十分萎靡,他拿起床上的對講機對陸景文說:“你好,是陸景文吧?我聽說過你,你的異能對我們十分有幫助。 ”
陸景文接過中年男人的對講機說:“陽隊你好,看來情況緊急,我能幫你們做什麼呢?”
陽毅咧了咧嘴,說:“我是J市特事處負責人陽毅,很抱歉讓你看到我這幅樣子....這個常家村被感染了一種未知病毒,現在技術科還沒什麼進展,也許不僅僅是病毒......總之被感染後很危險,你....你先去村長家看看35天前的情況吧。”
一個多月以前....陸景文遲疑了一瞬,問道:“我的異能要精确到秒,一天隻能看幾分鐘,沒有時間範圍的話....24個小時我得看大半年啊!”
陽毅也很無奈,他剛得到的線索就是村長在35天前得知了這種未知病毒的存在,這裡沒有監控,其他線索一概不知,确實沒法精确時間。
見陽毅苦惱的皺着眉,陸景文又問:“怎麼不問問村民呢?村長本人呢?”
之前帶路的男人指了指桌上的顯示屏,示意陸景文自己看。
顯示屏裡是一間大屋子,燈光打的很亮,裡頭站着十幾個村民,但他們神情冰冷麻木,就那麼呆呆的站着,要不是屏幕左上角的時間在跳動,他還以為這是張截圖呢。
陸景文驚訝的湊上前,“這是怎麼回事?感染者....都傻了嗎?”
對講機裡傳來陽毅疲憊的聲音:“初步判斷這是感染的第三階段,他們雖然還活着,但大腦活躍度為零,隻有饑餓時還會進食,靠腐肉補充能量。”
“第四階段會産生新的思維。”帶路的中年男人接過話頭,又指了指另一個顯示屏裡的五十多歲中年人,“這人就是村長,但他已經不是原本的那個人了,隻有嬰兒的智力。”
這個顯示屏的中年人身上十分髒亂,像是半個月沒打理過,他雖然也站着,但已經會好奇地打量四周,對偶爾閃爍的燈光十分感興趣。
不用對方再提醒,陸景文又向第三個顯示屏看去,那是一個十六七歲的年輕女孩,她正擡眼看向攝像頭,偶爾張嘴說着什麼,但都是一個字一個字的往外吐,像智障兒童一樣。
太可怕了.......陸景文忍不住退後一步,起了一身雞皮。
陽毅神色複雜的扭頭看着監控,他已經确認被感染了,也許不久之後.......自己也會變成那個樣子。
“這是另一種生物。”陽毅雖然年輕,卻十分冷靜的分析着案情,輕聲說道:“它們吞噬原主的智力和記憶,漸漸産生了新的思維,開始學習人類的語言,但暫時無法溝通,我們是從山下的村民處得知了村長情況,他曾經打電話告訴他們不要上山。”
村長在發現情況不對時并沒有在第一時間報警,反而隐瞞了這件事,至于原因......
據說十幾年前有人在山上發現了稀有的礦物質,政府想買下常家村的地皮,把村民安置在縣裡的居民區裡,誰知村長卻不願意,他們祖祖輩輩一直生活在這裡,祖墳也在這裡,這山這地都是他們常家村的!絕對不能搬走,常家村就是他們的根啊!
如果報了警,這不是給政府機會征收地皮嗎?到時候别說強制搬遷了,萬一連錢都不給可怎麼辦?
就這樣,整個常家村的人一個接一個的感染,最終無一幸免。
“村長唯一做對的事情就是封村,再沒讓人下山,他們自己種了菜,平時就很少下山,所以一時也沒人發現常家村的異常。”帶路的男人歎了口氣,對陸景文說道:“我是J市特事處的後勤,叫我雷哥就行,今晚先去村長家看看,随便挑個時間段蒙一下吧,你得做好長期蹲守在這兒的心理準備!另外,一定要做好防護措施啊!”
這個案子的難度簡直突破了陸景文的想象,據說第一批來到這兒查探的一共是5個人,當天就全部隔離了,已經确定有四人感染,沒感染的那一個也在密切觀察中,而這種病毒的傳播途徑尚不明确,初步認為是皮膚接觸,但保險起見所有人都得穿隔離服,每天得消毒十幾次。
陸景文自從上次異能消失一天後,“幕布”的能力也有所提升,可以看5分鐘左右了,當天晚上他隻看了35天前中午飯點兒時段,當然是什麼線索也沒有。
35天前的村長還是正常人,正常的和老婆兒子一塊兒吃飯,罵兒子該找老婆了,不要老想着下山去玩兒之類的,沒什麼有用的信息。
這也在大家的意料之内,怎麼可能第一次就找到什麼線索呢?可陽毅他們幾人真的等不了了,異能者在病毒面前和普通人沒有任何區别,他們每時每刻都在頭疼,腦子裡像是有什麼蟲子在鑽,什麼也不想吃,根本就不知道餓。